吞噬,那无尽的焦虑如汹涌的潮水几乎将他整个淹没。
他心中透亮,断断不能再放任她这般肆意无忌、毫无收敛地继续下去。否则,莫说李莲花的处境难以扭转,只怕苏苏自己会在眨眼间堕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永无超生之日。
“苏苏,赶紧罢手!如此不知休止地输送内力,你必然会将自己置于生死攸关之境!”方多病声嘶力竭地朝着苏苏怒号。风声凄厉地呼啸而过,宛如为这危急万分的局势奏响一曲悲绝的哀歌。
然而,此刻的苏苏仿佛已然完全沉醉于自己那执拗至极的执念之中,对方多病这近乎绝望的高呼宛若未闻,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她割裂,外界的一切声浪都难以敲开她紧闭的心门。
眼见自己的呼喊如同石子落入深海,未掀起半丝涟漪,苏苏仍是不顾一切,舍生忘死般持续输出内力。方多病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疾如闪电之势调动起自身的内力,施展出扬州慢这独一无二的功法。
他小心翼翼地将内力徐徐释放而出,以此用力震开苏苏,妄图强行遏止她那近乎癫狂、丧失理性的举动。
被震开的苏苏,眼神空洞迷茫,毫无半分生机与光芒,就那般绵软无力地直勾勾盯着方多病,整个人仿佛失了灵魂,全然陷入一种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状态。四周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更添了几分凄惨悲凉。
“小宝……”苏苏的声音微弱得仿若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似乎用尽了她周身所有的气力,才极其艰难地从咽喉深处挤出这两个字,勉勉强强辨认出眼前之人。
她吃力地怔愣了片刻之后,带着极度的恳切与满心的祈求,气若游丝地低语:“救他……快施展扬州慢救他……”
“我深知,我深知,你切莫焦急。”方多病赶忙急切地回应,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格外沉稳温和,试图慰藉苏苏那已然濒临崩溃的心灵。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得仿佛瞬间就会消散于风中、不堪一击的苏苏。以往哪怕她身体突遭疾病的残酷折磨,又或者受伤昏迷不省人事,也从未呈现出这般令人痛心疾首的模样。她此刻就像一片凋零的秋叶,随时可能化为虚无。
方多病的内心着实寻不到半点儿对苏苏的怨怼之意。
每当他忆起李莲花曾经跟自己述说,他的父亲或许残忍地屠戮了苏苏全家满门,每当与苏苏相对而立,他的内心深处便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沉重而强烈的愧疚之感,犹如一座千钧巨石无情地碾压着他,令他几近窒息。
所以,即便如今他已然清晰知晓苏苏一直在对自己蓄意隐瞒、存心诳骗,他也只能在内心的最深处默默沉思,这所有的一切皆为自己自作自受。
毕竟,又有谁会愿意对着仇人的孩子倾心相与、毫无保留,还坦诚相待呢?他觉得自己理应默默承受这般残酷的局面。
尽管此刻方多病的脑海中思绪如同汹涌澎湃、无法遏制的惊涛骇浪,混乱繁杂到了极点,但他手上输送内力的动作却一刻都未曾停歇,源源不断地将扬州慢的内力灌注进李莲花的体内。
苏苏瞥见李莲花的面色似乎真的有了那么一丝半缕的好转,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极其浅淡却又满含欣慰的微笑。可这微笑却显得那般绵软无力、稍纵即逝。
然而,还没等全神贯注的方多病有所察觉,苏苏已经悄然无声、毫无预兆地仰头直直地栽倒在地。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依旧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哪怕半分的声响,唯恐因此干扰到正在为李莲花全力输送内力的方多病。
她最终也全然不知自己栽倒在地所发出的动静有没有惊动到方多病,而方多病在看到苏苏倒下的那一刻,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杂陈的调味缸,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相互交织、纠缠在一起。
这人,即便处于昏迷之中,满心满眼所牵挂的依旧唯有李莲花。
无奈之下,方多病轻柔且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身体缓缓挪移到了一棵树旁,让他们相互依靠在树边。那棵树在月光下投下孤独而落寞的黑影,仿佛也在为这三人多舛的命运而悲叹。
方多病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等待着李莲花和苏苏从昏迷中苏醒。
趁着这片刻的宁静,他试图梳理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同时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
方多病隐隐约约听到李莲花那压抑且沉重的闷咳声,他原本想要如坚冰一般强压下内心那如藤蔓般肆意疯长的关切,逼迫自己像一尊岿然不动的石像般不转身。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