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抛到了花林山的崖壁上,伴随着一声惨叫,黄大身上的琴弦纷纷断裂,而他从崖壁上反弹而下,重重砸进水中,浪花四溅,血像一捧薄雾般在水里散开,染红了那片河面。
此时,江蓠已湿漉漉的爬上小舟,落葵则拿着帕子,给他擦去满头满脸冰凉刺骨的水。
他极其自然的握了握她的手,喘着粗气,失望道:“都说损人益己,他这可倒好,自己得不到,也不给旁人。”
丹赑神情犹疑,微眯着双眸,在江蓠脸上巡弋片刻,冷薄道:“你没找到。”
江蓠缓了口气,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角,奚落道:“找没找到关你屁事,就算我找到了,能跟你说么。”
丹赑今日要气疯了,真是出门没翻黄历,是个晦气的日子,先是不查之下,被两个宵小之辈抓走了鹿儿,随后才发现东海神珠被人摸走了,如今眼前又多了这么个惹人厌烦之人,可偏偏是他,助自己救下了鹿儿,原本可以将他暴打一顿,如今却着实不好发作了,他思量着向前跨了一步,脸色微沉的威胁道:“你没找到最好,若是找到了,可要看紧些,老夫定是要来抢的。”
江蓠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你不是还有一枚大的么,干嘛死追着
这枚小的不放。”
此话可是捅了丹赑的心窝子,他顿时挑眉,破口大骂:“该死的琳琅轩,小的是真的东海神珠,大的却是假货,竟然骗到老夫头上了,老夫早晚得一把火点了琳琅轩。”
听得此言,落葵扑哧一笑,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活该,真是活该。
此话算是江蓠这些日子听到的最好笑之事了,他笑的前仰后合,沁出了泪:“你这可真是,可真是技不如人,劫道祖宗被骗子祖宗给骗了。”
丹赑顿时老脸一红,额上如刀刻的皱纹里都夹着窘意。
可江蓠却视而不见,瞧了落葵一眼,无比惬意的落井下石:“小妖女,我知道你此刻想甚么,你定是在想这才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在骂他活该。”
心事被江篱戳中,落葵皱着鼻尖儿冷嗤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而丹赑忍着怒气,心知江蓠滑不留手的没一句实话,再追问下去亦是无解,索性不再追问,打定了主意去黄芩处再见分晓,随即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提江蓠救下鹿儿之事,只眸光微冷的瞧了二人一眼,抓着鹿儿飞身离去。
此时,掉到水中的黄大已然气喘吁吁的游到岸边,在河中拖出一道浓墨重彩的血痕,而黄二和黄三则踉跄着跑过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大哥,发觉他仍有气儿,才终于将心放到肚子里,憨笑着将他拖上了岸,三个人相互扶持着,中间高两边儿低,像一座奇异的小山,迎着渐高的日头,垂头丧气又踉踉跄跄的往远处走去。
河面平静下来,渔船画舫再度开始穿行,但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叶不起眼的扁舟,这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在河中晃晃悠悠了一个多时辰,晃得江蓠二人几欲昏睡过去,终于无惊无险的到了花林山渡口,上得岸来,便是另一番风景。
寒冷刺骨的风穿过空落落的树冠,在山间狂卷,漫天遍野的山茶花生长在冰天雪地间,怒放的浓烈而又繁茂,将那晶莹剔透的琉璃冰雪,也染成了绚烂的赤红,直如一片红霞坠入山间,这山里竟不像是寒冬时节,反倒有几分春意盎然。
这便是花林山的奇异之处,一年四时中,春夏两季唯有浓阴翠翠而无繁花丽景,秋日里倒是有枫叶依依,染红了半边天际,而冬日里更是茶花怒放,红霞满天,别有一番韵致。
一条丈许宽的小道从渡口蜿蜒到山林深处,淡白的薄雾袅袅,从山腰处升腾而起,将一切掩盖的缥缈空灵。
拾阶而上,小道起初还十分平缓,可拐过弯去,跨过一条结了薄冰,盖了积雪的溪流后,山路便开始陡峭难行了,地上的冰层和积雪堆积的足有寸许厚,一脚踩进去便是两腿雪,若换个无雪之处,便是滑溜溜光可鉴人的冰,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落葵倚在一棵苍翠依旧的老松树下,手抚着干枯粗糙的老树皮,不停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