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要不回那东西,她绝不肯轻易离开,他翻了个身,也不追赶阻拦,只平静笑望,隐含戏谑。
“当真。”落葵神情如常,不动声色的攥紧了帐幔,扬眸道。
“当真。”空青点头点的笃定,毫不迟疑。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蹬鼻子上脸,不打一顿何以平怒火啊,落葵的双手狠狠一拽,竟出人意料的将帐幔整个拽了下来,秋香色的帐幔沉甸甸的落在了空青身上。
还未及空青回过神来,便是诸如茶壶杯盏,空碗空碟,香炉灯座此类的物件,雨点般砸到了他的身上,而落葵则提溜着扫帚,疯狂的往空青身上招呼,口中还骂个不停:“我让你恃强凌弱,我让你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我让你抢我的东西,还要毁我的清白逼嫁,我打死你,打死你。”
落葵打的满头大汗,发髻凌乱,虽然累的厉害,但好歹出了口恶气,心头畅快不已。
“你,在打被褥上的灰呢么。”空寂的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忍笑人语。
落葵吓了一跳,转头一瞧,却见空青毫发无损的站在不远处,连衣纹都没凌乱,眉眼间蕴着狭促笑意,正望着自
己,她尖叫了一声,抬手就将扫帚砸了过去,谁料却被他稳稳接住。
空青单手一挥,“唰”的一声,扫帚一头扎进了角落里,稳稳当当的靠在墙角,顺手抄起桌案上的白瓷汤勺,遥遥递向落葵,忍笑道:“打过瘾了么,要不用这个打。”
落葵气的涨红了脸,啾啾的直喘粗气,叉着腰瞧着空青,半响没有言语。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竟是苏子在外头大大咧咧的喊道:“青公子,我熬了十全大补汤来,快开门,开门。”
这叫门声震得门窗哗哗直响,落葵与空青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瞧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之色。
“快快,快藏起来。”空青回过神来,慌里慌张的四下里查看,想找到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奈何这房里不过一床一桌,连个大点的衣柜都没有,这么大个人,根本无处可藏。
落葵却镇定自若的掸了掸衣裙,斜眼轻讽了一声:“藏甚么藏,我又没干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甚么可藏的,欲盖弥彰。”
未及空青阻拦,落葵便一把拉开了门,苏子那个错愕的你字还咬在唇边儿,她便一头扑到他的怀中,反手指着空青,夹着哭腔仰天干嚎:“哥哥,他,他欺负我,他抢了我的东西不还我,还打我。”说着,她觉得干嚎总归是差了几分意思,便使劲眨巴眨巴双眸,果真挤出了几滴眼泪,装的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方才还面目狰狞饿狼般的落葵,转脸就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羔羊,这变脸之快,演技之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空青哪里见过这等两面三刀如家常便饭的姑娘,顿时错愕不已,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全然忘了自己手里还举着那只白瓷汤勺,像极了持刀行凶的恶霸。
苏子倒还十分清醒,瞧了瞧落葵,又望了望瞧空青,蹙眉不解:“这是,空青的房间啊。”他重重敲了一下落葵的额头,笑骂道:“你,这是送上门儿让他抢么。”
空青扑哧一下笑的喷了出来,这才是报应不爽啊,他疾步上前,接过苏子手上的药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神情愈发的无辜可怜:“苏子,你倒是个明白人,丝毫不护短啊。”
落葵顿时气了个绝倒,回首恶狠狠的瞪了空青一眼。
大半夜的,落葵不睡觉,反倒跑来空青房中,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子斜睨床榻,只见帐幔倒伏,上头砸了不少物什,看来还真是一桩疑案呢,他撇了撇嘴,半真半假的回首一笑:“青公子先别忙着夸,护不护短的,问清楚了再说。”他轻轻揉了揉落葵的额头被敲出来的红印子,疑惑道:“我来问你,大半夜的,你跑来青公子的房间作甚么。”
“呃,这个。”落葵迟疑片刻,一回头,瞧见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满篇鬼话张嘴就来:“这个,咱们不是快走了么,我就亲手给青公子烧了一桌子的好菜,是谢礼也是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