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多少人无法成眠,只能瞪着眼等天明。
不知雷丸做的是个甚么打算,竟没有派人下山捉拿那个逆子雷奕明,想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打了他,疼的是自己,再怎么忤逆不孝,也舍不得真的下狠手。
海芋整夜未醒,但气息尚算平稳,并没有性命之忧,雷奕明放了心,把她交给羌活,而自己一刻不敢耽误的赶回了天一宗。
天一宗一切如常,雷奕明在山间略一踟蹰,便神情决然的去了太乙殿中。
殿中气氛凝滞,三道人影烙在地上,无一丝人语,都在静静的等着甚么。
雷奕明步履沉重,刚跨过殿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融冰峰雷奕明,叩见太上长老,叩见宗主,叩见,”他哽了一下,艰难道:“叩见雷首座。”
言罢,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没有起身。
家有忤逆不孝子,雷丸的脸都丢到八百里地外去了,他气的胸膛急促的起伏,手紧紧握住扶手,攥的青筋突突直跳。
江芒硝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在他心里,雷奕明始终是个敦厚老实,循规蹈矩的孩子,叛宗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唯有江蓠那小子能干得出来,他前日才夸过雷奕明,今日就被甩了这么一个大耳光,嗯,脸有点疼。
瞧着气氛不对,云轴子忙打了个哈哈:“这不年不节的,快起来,快起来。”
雷奕明直挺挺的跪着,紧紧抿唇,一动不动。
雷丸重重一拍扶手,破口骂道:“你个忤逆子,你与那万毒宗的四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雷奕明抿唇不语,他知道这次自己闯的祸太大了,即便甚么都不说,也逃不脱。
看着雷奕明这闷葫芦的模样,一股邪火顿时堵在雷丸心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再度重重一拍扶手:“那四姑娘怎么会上了天一宗,闯了太乙殿,是谁告诉她,七星图中的秘密藏在太乙殿的。”
到了这个地步,雷奕明反倒心如止水起来,他挺直了脊背,抵死不肯开口。
眼见着雷丸那火爆脾气又要发作,江芒硝赶紧轻咳一声,沉沉开口:“雷奕明,有些事,不是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与四姑娘的来龙去脉,我就不多问了,我只问一句,你昨夜救走了她,是要叛宗么。”
雷奕明的身子微微一抖,咚的一声重重磕了个头:“弟子不敢,弟子从未想过叛宗。”
江芒硝轻轻一哂:“那么,雷奕明,你可知罪。”
雷奕明面露愧疚之色,几欲哽咽:“弟子知罪,弟子甘受宗规严惩,绝无怨言。”
江芒硝想了又想,转头与云轴子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念你是初犯,我与太上长老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微微一顿:“你亲手去将万毒宗的四姑娘抓回来。”
听得此话,雷奕明猛然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认打认罚,即便是死,他也绝无二话,可要他亲手将海芋抓回来,关到融冰峰的牢里,他绝做不到。
雷奕明重重磕了个头,颤声道:“弟子万死,弟子万死恕难从命。”
“你敢。”雷丸怒火冲天的重重砸了下扶手,此时的他,就是一包冒着火的炸药,顷刻间就炸了:“雷奕明,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
“雷首座恕罪。”雷奕明的头在地上磕的咚咚直响,磕的脸上鲜血横流,可半句软话都不肯说,更不肯阳奉阴违:“弟子恕难从命。”
雷丸陡然起身,腾腾腾冲到雷奕明面前,啪的一巴掌把他掀到地上,高高抬起手,张开五指从鹰爪状,说话间就要落到他的天灵盖儿上。
“雷丸不可。”
“雷师弟住手。”
云轴子与江芒硝脸色大变,齐齐出声阻拦。
只听得当啷一声,一簇剑芒与雷丸的手掌相撞,剑芒弹飞,落在地上,竟是一柄赤金短剑。
而雷丸踉跄着退了一步,身形轻晃,才堪堪站住。
“江蓠,你干甚么。”江芒硝匆忙起身,望着殿门方向低喝道。
江蓠几步上前,撩起衣角,与雷奕明并肩而跪,磕了个头:“如今嗜血道对我宗虎视眈眈,弟子以为,此时不宜严惩雷师弟,平白折损我宗势力,不如,不如让雷师弟戴罪立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