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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墨岩见此,把火炉朝楚晏的位置搬近了些。
&esp;&esp;那炉边还有几片没有烧完的碎纸,他弯身捡了起来,又往炉子里添了些炭,陪在楚晏身侧。
&esp;&esp;楚晏没有吭声,也没有抬眸,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营帐。
&esp;&esp;碎云一般的雪片落了又落,厚厚地覆在阶上,只有火炉周边把雪地烫了个洞。但到底外头开阔,这样的火也暖不了身子。
&esp;&esp;一旁的楚晏唇色苍白,跪得挺正,整个人像是冻僵了似的立在雪中。
&esp;&esp;墨岩实在看不下去,或者说良心作痛,咬着牙进到帐中,冒着惹怒顾长宁的风险劝道:“殿下,已经四更天了,外头下雪了,您看是不是让楚晏殿下起来?”
&esp;&esp;顾长宁今夜宿在楚晏的帐中,但墨岩知道他一直翻来覆去不曾入眠。
&esp;&esp;床榻上的顾长宁并没有出声作答。
&esp;&esp;墨岩心里明了,行礼退下。
&esp;&esp;他走到楚晏跟前,弯身扶他,“您可以起来了。”
&esp;&esp;楚晏只拂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
&esp;&esp;他的鞋袜已经湿透,离火炉远些的一侧,发尾还有些冰屑,是那些雪沫融化又结成的冰。
&esp;&esp;墨岩看着楚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还没走上一步,就又直挺挺地栽下去——
&esp;&esp; 无恙
&esp;&esp;徐锦逢得知使团被困之事的当日就立刻写了信回复,并且上报御前,可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宫中却丝毫没有动静。
&esp;&esp;甚至皇帝又巧立名目,以苛捐杂税搜刮百姓财富,用来养练兵马。
&esp;&esp;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谈,让楚晏过去,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esp;&esp;早知如此,他跟袁冼就不该送楚晏去到梧国。
&esp;&esp;“大人,您歇会儿吧。” 录延将灯盏中快要燃尽的蜡烛移走,拿了一支新的点上。
&esp;&esp;都不知道楚晏是否无恙,他怎么能够安眠。
&esp;&esp;“不用,你去睡吧,我写了这封折子就歇了。”
&esp;&esp;录延没有再劝,退出去,把门带上。
&esp;&esp;夜深人静之时,窗外却隐约听见几声熟悉的鸟鸣。
&esp;&esp;是信鸽!
&esp;&esp;他投笔而起,打开窗户,一只白鸽带着风飞了进来,落在案上,啄食案头备好的鸟食。
&esp;&esp;徐锦逢取下信鸽爪子上的竹筒,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有几张纸条,是从竹纸上一张张截下来的,第一张上是楚晏的字迹,写着「无恙勿念」四字。
&esp;&esp;另外几张则是简略地描述了目前的情况和楚晏的想法,他想送使团离开,至于他自己,恐怕不会回来。
&esp;&esp;信上还说顾长宁虽然待他还算好,但想要他劝降溁城守将。
&esp;&esp;但徐锦逢也只是震惊了一瞬,便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开头四字上。
&esp;&esp;“「无恙」。”
&esp;&esp;他这几日提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瞬了,长舒了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
&esp;&esp;只是这次该如何回信呢?
&esp;&esp;难道要告诉楚晏,皇帝已经将他当成弃子了吗?
&esp;&esp;朝中如今并无栋梁,上下不齐,皇帝久病不朝,四子楚毓又虎视眈眈。
&esp;&esp;都这样了还非战不可吗?
&esp;&esp;更没想到顾长宁也有如此野心,剑指溁城,意在姜都。
&esp;&esp;昔日旧友,竟然会反目成仇,兵刃相见。
&esp;&esp;他的头愈发疼了。
&esp;&esp;透过那扇窗望向外头的明月,十五的日子,月亮大如银盘,悬空挂着,大概第一封回信也已经乘着月色到了楚晏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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