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韶记得不清楚,她只觉得骄傲,自己经历了很多畸形的时刻但是她依然心存善念,成为了一个人。
楚云韶在小学人缘不好,是大家孤立嫌弃的对象,她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记得被人在背后一遍又一遍的骂自己是贱种。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做错什么了,总是和带头孤立自己的人套近乎,想有朋友,后来剩下的女生说她会说话,总是贴着老大,明明不喜欢她还要假惺惺的贴上去,大家更讨厌她了。
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想有朋友。
奶奶去世的第一个六一儿童节,她们跳双人舞,她印象中只有这一个六一儿童节。
老师们都很喜欢她,把她安排在c位,和班上跳的最好的那个男孩子跳。
那时候她被所有人讨厌,男孩女孩都是,那个跳的最好的男孩子当着老师的面没有拒绝,后来当老师不在的时候跟别的人说不想跟她跳,她很恶心,要不是老师,谁会愿意跟她一组。
小孩无意的不加遮掩的恶意最是中伤人心。
那时候她就站在旁边,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应该是很难过的,很尴尬的,因为旁边的人都在哈哈哈大笑,她只能装作不把这个事放在心上,迎合着他们疯狂的笑着。
她那时候九岁了,什么都懂了。
跳双人舞的时候,两个人需要拉着手,挨的很近,每次挨的很近楚云韶就会偏着脸,因为将人面对面的距离只有一寸,一不小心会亲上去,每一次男生都会对她露出嫌弃的表情。
后来她的数学书上上有了一封情书,是她写给那个男孩子的,以那个老大为首的女孩子围成一圈,在旁边嘲笑她,说她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怪不得不自爱。
时间久远,关于当时的她只记得情节,所有人笑成一团,那笑声尖锐刺耳,笑脸恶心可憎,那是夏天下午四点多,太阳不分时间的炙烤着大地,她拿着一本破烂的安徒生童话,站在门框上,教室通亮,空旷,她的座位被团团围住,数学书被她们翻的的稀碎,最终翻出三首情诗。
那时单纯,她一遍又一遍的解释那不是她写的,没有人听,她说那肯定是那个老大为了污蔑她写的,因为老大喜欢和她跳舞的那个男孩子,大家不屑一顾,七嘴八舌的说,老大不需要,她要是喜欢他还需要污蔑她么?
他们说这个字就是她的字,根本不是老大的字,那个男孩子恰巧从门前经过,所有的细节她都记不清楚,她记得那个男孩子的眼神,极度的厌恶,她丝毫不怀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一定会被他的眼神掐死,他说看她就恶心,以后都不想跟她接触。
那个下午她是怎么过的?
她记不清了,好像是她被他们拎到器材室里拳打脚踢了一顿。
很久很久以后,她知道了,所有的当事人都是在现场看到她模仿我的字,写下那三封情书的,他们知道所有的所有,可是他们依然选择把她打了一顿。
后来,上了初中。
她一直背负着这个污点,因为她升到了同学校的初中,她的丑事被同班的人传遍了整个初中部。
初中三年她没有朋友,甚至老师也不喜欢她,她一直跟着班上不学无术的黄毛坐在一起,因为这件事她被这群人言语侮辱了三年,初中的男孩子正是最恶劣的年纪,他们知道她没有亲人,说她读书没用,不如出去做妓,他们可以买下她。
她渐渐变得少言寡语,暗沉敏感自卑,不爱笑,经常一个人在午睡的时候忍不住在教室啜泣,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这个阴影伴随了她很久,刚开始她害怕男生的笑声,她觉得他们肯定是在讨论自己,讨论自己的不堪,这不仅局限在学校在小时候,甚至后来工作了有男生在后面笑,她都觉得是在说自己,她害怕所有异性。后来这种害怕渐渐变成拒绝甚至厌恶,她拒绝和男人接触,厌恶男人,直到成名之后她才逐渐缓解。
她不是没有尝试摆脱泥沼,初二的时候,学校举行足球比赛,当时班上的女生能上的都上了,可是围着操场跑太累了,她鼓起勇气举手,想让别人知道她其实很好的。
她上场一个小时,围着四百米的操场跑了六圈,一件纯白的t恤变得泛黄,她一上场就被一个球迎面击中。
她当时怔住了,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耳边只有场上观众的嘲笑声,和眼前越来越大的阴影,阳光像是针一般落在她身上,她被球击倒在地,脸当时就肿了,右手大拇指受伤了,后来才知道这是肌腱炎,后背一大块的擦伤,t恤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