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恼:“你这丫头,还吃上祖母的醋了?”
她也不会对这位老人家的包容和爱护生出一丝一毫的动容,她只要全心全意,但她知道,不会有这样的人。
“是啊——”钟离瑶吃吃的笑着,故作幽怨,“得喝上两大壶方够。”
“哦?”老夫人却是瞅了一眼成弗居,笑呵呵的继续打趣道,“看来那另一壶是替你哥哥喝的了,知道你们兄妹俩感情好,祖母啊,最疼爱你啦!”
她亲昵的点了点钟离瑶的鼻尖,又叮嘱道:“快去将桃花饼拿去给你哥哥尝尝,他小的时候,最爱吃甜食。”
闻言,钟离瑶倒是一愣。
兄长嗜甜?这一点,她倒是不知。
他的情绪总是浅薄,对于吃穿用物更无甚喜好要求,下人送来哪些便用哪些,是出了名的好伺候,从不挑剔。
“幼时口腹之欲,难为祖母还记得。”成弗居颔首应了一声,却没有拒绝。
老夫人目露回忆,“也就记得这些了。”
钟离瑶敛了眸,没有接话。
关于这件事,算是成家所有人的悲伤事,因为成弗居没有长在他们任何人身边。
听说他百日宴那一日,抓周之礼上不偏不倚,抓中了一枚舍利子。彼时恰巧有一位大相国寺高僧云游路过此地,受邀借住在成家,舍利子亦来自于他。
成弗居抓中舍利子后,高僧为他卜算批命,言他与佛有缘,生来就是佛门的弟子,如若不然,必将灾祸伴身。
成家好不容易得了个独苗苗,能舍得送去当和尚?那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是以只是好生送走了高僧,但他的命途还真就应了那句谶语,从此天灾人祸不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想要害他。
而他自身,也频生怪病,乐陵侯府,乃至整个乐陵成氏都护的心力交瘁。
待到他四岁那一年,神医出马都险些没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侯夫人再也受不住,狠下心将儿子送入了大相国寺。
只是他毕竟是乐陵成氏的少主,不能真断了尘缘,故而未剃发受戒,以俗家弟子之名伴青灯古佛,于佛门清修。
直到四年前老族长病逝,乐陵成氏需要主事之人,才不得不将他召回来承袭家业,但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他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还俗,每年还是要抽空回去吃斋念佛。
这经历,说来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钟离瑶起初是不信的,未免太过于离谱了,但见他果真每年都回去拜佛,且一生病全家上下如临大敌,也不得不信了。
念及此,她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却突然感应到一道直勾勾的视线,抬眼看去,正对上成弗居疑惑的目光。
钟离瑶抿了抿唇,起身下榻,重新端出糕点盘子,拿起一双新的筷箸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兄长请品尝。”
“嗯。”成弗居接过她递来的筷箸,依言尝了一口糕点,便放了回去,抬眼望着她低垂的眉眼道,“尚可。”
钟离瑶不卑不亢,自始至终秉持恭敬的态度,“兄长既然喜欢,待我回去,再让含烟多做些送去您的院子。”
“不必。”成弗居轻轻摇头,“甜食过腻,贪多不益,你也莫贪。”
钟离瑶温声应下,“是。”
她心中不免腹诽,这一副当长辈的训教还真是熟练,连她吃什么都要管。
但她却不能不听,也罢,她本就不贪嘴。
倒是老夫人看出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同以往,念起绮玉禀报的事,叹息道:“夭夭,你是个好孩子,可纵要避嫌,也无需与弗居疏远至此,你们是兄妹,外人不敢随意指摘,莫伤了感情。”
这虽是劝和的话,却不离“兄妹”的重点,亦是在敲打。
钟离瑶听在耳中,记在心中,刚要回答,对着坐着的少年却抢先回应了。
“此次族中事忙,未来的及告知夭夭,久不得我消息,想来是又气又急。”成弗居主动替她遮掩,“是孙儿的错。”
他将她的刻意疏远,归类为女儿家置气,老夫人自然是深信不疑,将他数落一通。
可明为斥责,实际上还是为自己的孙子说好话,命人传了膳来,屡屡让他给她夹菜道歉,意在缓和兄妹俩的关系。
钟离瑶有口难言,只能在老夫人的劝和下,暂时恢复了往昔与他相处的模样。
这一顿饭,是吃的她无地自容。
待饭后陪着老夫人散了步,侍奉她午睡下,她就匆忙告辞,逃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