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她在心中轻念着这个字眼。
一双修长的手却掀开了马车帘子。
那张俊雅清贵的脸就这样出现在面前,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他眼底的笑意若淌过这条长街的春水,对她伸出手道:“上来。”
即便是什么也没说,一见到他时,兰茝便觉得心中尘封的这份情感,若开坛的酒,醇香四溢,醉意朦胧。
在醉意熏然中,她缓缓的伸出了手,搭上他的。
双手相握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了他指尖微微的凉意,与她的温热不同。
楚瞻似觉察到她的不自然,唇间溢出笑意:“这般紧张么?手心都渗出了薄汗。”
兰茝被他一把拉上马车,看着他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情之一事太过奢侈。”
楚瞻抬起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像是安抚一只流浪的猫儿一般,轻叹道:“待南梁的政权覆了之后,待你恢复自由之身,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西楚合梁伐燕一事,我与翾飞一事,秋水别院一事。”
还有他手上的罪奴烙印。
听他这么说,兰茝却“倏”得收回了眸光,转移了话题,“明月说你已等候我多时,你怎知我会来此处?”
她会来诵词堂,并遇见清泉,纯属是个意外。
“我与明月恰巧路过宫门,见你尾随梁王身后出了宫门,便一路跟着来这了。”
经他这么一说,兰茝这才想起怀中的这本《诗词入门》,“若是为了那图,我已快……”
“不,只是想见你一面,便等在门外了。”
兰茝再次抬眸看他,那双揽尽风华的眼中,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越是猜测越是好奇,光是看一眼也要沉沦在这惊天的迷局之中。
“公子可知,南梁边陲小镇的断鸿楼?”她突然开口道。
“自是知道,断鸿楼的酒乃人间至烈,多少人不远千里前往这边陲小镇只求一场醉生梦死。”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兰茝的眼中有无限神往之意,“这一刻,我竟有些贪恋这酒的滋味了。”
“可这倾覆山河一事,却是需要清醒之人去完成的。”
兰茝闻言,心中一怔。是了,现在的他们竟是连一醉方休的资格也没有。
便是世人眼中那沉迷红楼画舫,醉酒当歌的烨王云荟蔚,他又何曾是真的醉了。
“你让清泉入这诵词堂,是要插手这场政权更迭的风云巨变吗?”之前,他只是在一旁给出建议,如今让自己的随侍亲自出马,这便不一样了。
“本不欲插手,现在却盼着尽快了结了。”
从他的脸上,兰茝第一次看到了不容置疑之色。
她想了想再次开口道:“清泉在这个局中是何作用?”
“等到了我的住处,你便知道了。”他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话,让兰茝无法拒绝。
街市上热闹的喧嚣之声逐渐远去,明月驾着马车进入了一个僻静的窄巷,在一处木制朱红小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楚瞻为她掀开了马车帘子。
此时已是黄昏落幕之时,马儿轻嘶了一声。
门的两旁是院墙,从院内生长出的不知名的植物蔓延过整个墙面。
兰茝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微诧异。她的目光落在门左边的小木牌上,上面分明写着“百里宅”三字。
在南梁,除了官邸及豪门宅院之外,普通民宅的门外都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主人家的姓氏。
这虽是一块普通的木牌,但是样式却由户部官员亲自监制,再由下级官员发往各家各户。若哪户民宅没这个小木牌,就会被认为身份可疑之人,需要接受盘查或者缴纳罚金。
她想起清泉在梁王面前自称百里清泉,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清泉看着她投过来的目光,点点头道:“唔,这户人家的公子便叫百里清泉,是个喜读诗书之人,三年前外出游学至今未归,我便借了他的身份牌。”
兰茝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诵词堂招收学子的规则中早已写明,仅收南梁原籍人士。
这时,院内的妇人听到门外的马蹄声,快速打开了门,径直走到清泉面前,声音带着欢喜之意:“清泉回来了,为娘已将饭备好了。”
说到这,她似才看到楚瞻,兰茝及明月三人,又热情招呼道:“你们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