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定那些二姐选出来的千户人家,选了桐庐县里的一户举人,姓田。田氏在桐庐乃至严州都是大族,代代有人出仕。如今的礼部尚书也是出自桐庐田氏,从族谱排,还是这位田老爷的族兄。田老爷长大姐四岁,发妻五年前逝世,二子二女皆以婚配,家产也分了,一个儿子在外当幕僚,一个儿子当县丞,不是从进士出来的,膝下子女皆不在身边。如今田老爷住着一处三进的宅子,十来个奴仆,还有一处庄子,一间铺子田老爷拿着养老。这样的家庭好,大姐过桐庐去也是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
赵氏听着也靠谱,道:“再嫁随自身,大姐顺心便可。只是田老爷如何,还要了解了解。”
沈葳道:“邱家的护院也带了二姐的一份信给我。二姐都查清楚了,田家耕读传家,这个田老爷是太宗末年中的举人,也没去考过进士,沉迷棋道,并不热衷仕途,二子二女皆是嫡出,家中原来还有个妾室服侍,去年末也没了,身边没有个体贴人。和大姐也是有一番机缘,大姐不是每季都去静明寺给窦湘供香火吗,田老爷好于寺中的经读大师手谈,无意中识了一面。田老爷不是个好色之人,在桐庐也有宽厚之名,也与邱家说了,若大姐先离世,大姐的产业退还沈家,续弦只为找个人相伴。”
“倒是个清流之士。田老爷这样的,也不是贪图我们什么。不过是两个孤独失意之人相守罢了。”赵氏感慨道:“老太太已经说服了吗?”丁氏惦记沈芯再嫁之事十年了,本来想在尹氏孝后张罗人家,趁年轻还能生个一子半女的,可以沈芯那时候心如死灰,日日孤寂,年岁侵蚀,难得自己想开了。
“母亲是无不答应的,只是大姐有个拖累。桐庐田氏,历代书香传家,宗族能接受一个因罪和离保身的女子,但是不能接受官奴之籍的女子。”沈葳为难的道。其实秀儿不止是大姐的拖累,还是沈家的拖累,毕竟,身上流淌的一半是沈家的血。官奴之身,放在哪里都是耻ru。沈家也想求赦免,可惜无能为力。想想长阳侯府任二奶奶之事,进门两年,又无所出,任家事败之后,请求和离脱身而不准,当年沈芯和离,秀儿买入,已经是上头一再通融的结果了,事不过三。秀儿附于窦氏,要想毁了官奴之籍,就得先给安陆侯翻案,此案铁证凿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赵氏已有预感,秀儿在沈芯身边,名为主仆,实为母女,谁人不晓,掩耳盗铃之举,沈芯独居的时候可行,若是再嫁,很多家族都不能容忍,是以,沈芯坚持多年不嫁,也是顾全女儿之故。可是,沈芯便是拖着不嫁,也总是要走在秀儿前头,不能顾全一辈子,终要给她重找个栖身之地。这个包袱,早晚还得沈家接手,赵氏便是想到这层事情,晚间才早点避出来,留着他们先商议。毕竟,当舅母的,和这个侄女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杵在那里,话一旦说开,怕没有转圜的余地。
“大姐是要把秀儿放在沈家了?以什么身份?”赵氏直接问道。
沈葳也着别扭,秀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给谁都不好接。依着自己的心意,两个儿子将来,除妻子以外的别的女子,在名的妾室通房,可以从平民抬,可以从家生子里出,至于官奴,是不准的,因为不管父族如何显赫,官奴生的孩子,都从官奴籍,这样的女子,纳来何用。但是论血缘,秀儿的确是自己的侄女,只能提供一个庇佑之所,不由松口道:“母亲和大姐的意思,想把这孩子,留在家里伺候佑儿或俊儿,或是给伽儿当个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