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林婠有一种心脏被人捏住的压迫感,头皮一阵阵发麻。好在,只一瞬,那道目光就移开了。画轴也被徐徐合上。
林婠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得静谧中男人似是笑了一下。
“原来太子妃喜欢这些。”
林婠听不出男人是发怒,还是讥讽,还是只是单纯地说一句。
不是,我没有……
想反驳却苦于说不出话来,急急地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
那双眼的主人,面容俊逸,五官轮廓分明,皮肤白得宛若上好的白瓷,偏又不带丝毫女气。鼻高薄唇,鬓发乌黑,如明珠生晕。
可能是刚沐浴完,玄色锦袍不似往日的严丝合缝,领口处微微敞开,依稀漏出一点点瓷白细腻的肌肤。
简直是……活色生香!
林婠猛地被这副绝色的容颜冲击得失神,目光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她控制地黏在男人的脸上。
若是以前她早已满心欢喜地扑了上去,可现在……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前世她站在福宁宫外一夜,也没有求得他一分怜悯。
隆冬的寒风穿透时光,让她的心一寸一寸冷却下来。
鸦睫轻颤着垂下。
那时候,他该是与林妗在暖榻间情意绵绵吧。
林婠心脏一阵刺痛,像有谁在她心里撒满了尖细的冰凌,冷锐的痛感滚过心尖。撑在桌上的手指紧紧抠着坚硬的桌面,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冷白。
赵翊不动声色地将林婠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须臾,他抬步走近。
皂色官靴踩在短绒地毯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被放大了数倍,听在耳里,就像是藏匿在草丛里的毒蛇,在一步步接近。
林婠的心弦猛地一下被提起来。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暗影笼下来。她与他仅隔着一张案桌,不用抬眸,就可以看到他身上玄色常服上绣着的四爪金蟒。
睁着一双狰狞的蟒目,凶神恶煞,似是下一瞬就要飞扑过来,将她按在爪下。
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冷杉木香,是阴天里的冷杉木。
强大的压迫感似是将周围的空气也挤压成了凝实的,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本能地往后退,脚根撞上椅子,身形不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是被吓的。
相伴多年,她了解他,表面看着风光霁月,实则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只是以前,她以为她是他最亲密的人,他便是再狠也不会伤害她。
如今想来她真是愚蠢得可笑。
或许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阻碍他与心上人在一起的拦路石,恨不得除之后快!
就像前世那般一杯毒酒将她送走。
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涌上来,林婠害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秋风中无助凋零的落叶。
赵翊黑眸在林婠煞白的小脸上扫过。落在她那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倔强地挺得僵直的背脊上。
剑眉轻蹙起,须臾,又舒展开来。将手中的画轴轻放在案桌上。
“好生歇息。”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了,林婠才像是泄了气皮球,整个软瘫在椅子里。
屋外,掩映房舍的树木在夜风里摇曳,月光穿过扶疏的枝叶,近窗的枝条暗影投落在雕花窗棂上面,影影绰绰。
赵翊与林婠在寝房时,是不喜有人在旁的。是以在赵翊进来时,胭脂就悄悄从侧门出去了。待见得赵翊走后,就急急地挑帘进来。
一眼就看见了案桌后,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的林婠,小小的一团。
孤独,悲凉……就像是荒芜的冬季,落叶腐烂在淤泥里。
胭脂眼眶一酸,定是那避火图惹得殿下生气了。她是知道的,娘娘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殿下,却被她给搞砸了。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您罚奴婢吧。”
林婠呆呆地看过来,好一会儿眼神才焦集。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强打起精神,揉了揉眉心,拿起未看完的礼单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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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布谷布谷——”窗外布谷鸟清脆的啼鸣穿透了清晨的宁静。
林婠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昨日见到的绯红纱帐。阳光从窗棂漏进来,洒在纱帐上,氤氲出一层浅淡的红晕。
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