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胭脂的声音在打颤。
林婠朝着胭脂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幢幢黑影里,一缕微弱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隐约可照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看着有些熟悉。
“定是殿下来接娘娘了。”胭脂欢喜地拉着林婠快步走过去。
待得走近了,那人开口了:“皇嫂。”
不是他。
只见微弱的光线下,六皇子懒散地倚在墙角,手上提着宫灯在无聊地一晃一晃。见林婠认出他来,展颜一笑,直起身。
“夜色已深,怎未见皇兄遣人前来接皇嫂?方才在宣德门,我还瞥见承康的身影,想来应是巧合吧。”
胭脂呐呐不敢言,觉得六皇子这话是故意的。肯定是听到她刚才将他认作殿下,所以才故意这般说的。
黑暗中林婠脸色一白,承康也在?是无意中碰到的,还是……
“天黑路难行,皇嫂拿着这宫灯,会好走一些。”
林婠默了半瞬,接过宫灯,轻轻福身以示感激。
天愈发暗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手中微弱的宫灯在极力地与这稠浓的黑暗撕扯,仅照亮脚前一寸。
胭脂扒开杂草,从洞里钻进去,却哎哟一声,一头碰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林婠见状,提起手里的宫灯,照过去。
只见原先不大的洞口被一块大石从里面给堵住了,她用手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心蓦地往下沉。
他知道了!
“娘娘,怎么办?是不是巡逻的侍卫瞧见了这洞,所以将之堵起来了?”
林婠摇头,哪有这么巧,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恰巧她们出来,就被发现了?
两人搀扶着走出那条狭窄黑暗宫道,拖着沉重的步子从东宫前殿进去。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太子妃殿。
胭脂心里很慌:“娘娘,我们这般大摇大摆进去,殿下会知晓的。”
他早知道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屋里等着她呢。
进到殿内,里面静悄悄的,平日守值的宫女太监都不知去向,甚至连夏虫的鸣叫声都消失了。唯有檐下挂着宫灯在夜风里孤独地摇曳。
林婠心里咯咚一下,快步往里走,在走进院子时,一眼就见到了跪在院子中央的一群宫女太监,其中就有青黛。
胭脂快步跑过去,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得承康从屋内出来,朝着林婠恭敬地行礼。
“太子妃,殿下在等您。”
果然!
林婠双手紧紧绞着衣角,质量不好的宫女服被揉得皱皱巴巴。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要逃离的冲动,挺直脊梁,一步步往屋内走去。
室内一片灯火通明,低垂的幔帐被映得朦胧半透,金丝楠木香案上紫金香炉升起袅袅轻烟,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在屋子里萦绕。
赵翊端坐在案前,低头看着桌上的黑白棋盘。
一只手捻起一颗白色棋子,似是在考虑要落到哪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案桌上,腕间黑曜石念珠在灯光下射出璀璨暗光。
他今日罕见地穿了一件宽松的玄色薄袍,领口微敞,漏出一小截冷白锁骨。
“嗒!”清脆的落子声在静谧中响起,如同惊雷在林婠耳畔炸开。
就像是判决她命运的镰刀落下了!
赵翊轻淡地抬眸,目光从林婠身上扫过,落在她手中提着的宫灯上。眸光微凝,漆黑的眼底涌动着冷冽的暗芒。
一息后,又恢复如常。
他漫不经心地拂了下袖口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缓缓走近。
咚!咚!咚!
一步步,像是踩在林婠的心脏上。
无形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将她紧紧扼住,让她动弹不得!
高大的暗影笼下来,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她脆弱的颈脖。
“太子妃穿成这样,是去哪了?”
林妗已经回来了,他不去找他的心上人,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他剿匪那年就认识林妗了吧。记得,那一年她及笄,他送了她一车一车的姚黄牡丹。定下一生的许诺。
即使后来,得知了他爱的是林妗,种的那姚黄牡丹也是因为林妗,但她仍是忍不住想。
她及笄那年,他还未认识林妗,所以那时的姚黄牡丹应是送与她的。那时的他是一片真心,只是后来变心了。
若十公主说的是真,那他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