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帮成立之初不过寥寥数人,有躲避朝廷通缉的钦犯,有被仇家追杀的亡命徒,还有边关战役中溃散的逃兵,龙三不问来历,将他们统统收入麾下,又逐渐吞并了大漠中其他几支匪帮,沿绿洲湖建起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子。
与刘员外的合作自然是迫不得已,龙三脾气耿直,最瞧不起商贾贩卒逐利忘义的行事作风,但英雄气短,生活所迫,大漠物资匮乏,每日睁眼便有上百口人等着吃饭,身为帮主不得不与城内富商虚与委蛇。
龙三一向自视甚高,昨日在城内失了面子,心中自然不痛快,今夜早早便邀了几个亲信手下饮酒作乐。
几人推杯换盏之际,一名喽啰进门禀报道:“帮主,刘员外传话来,许经年等人明日与雷路商队一同组队出关!”
龙三闻讯大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两家聚到一起了!明日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让他们有来无回!”
雅筠面露担忧,小声劝道:“哥,姓许的武功深不可测,与朝廷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他为敌不是明智之举。”
龙三老酒上头,拍着桌子不悦道:“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有什么好怕的!上次那位不是送来两把火铳么!明日带上,我倒要看看是他许经年武功高还是这火器威力强。”
雅筠听龙三提起那位京城贵人,想到那张阴森惨白的面孔,以及看向自己时眼中完全不加掩饰的欲望,心中更加忧虑。
龙三见状安慰妹妹道:“我知你不喜那人,放心,大漠之中沙海帮说了算,倘若他真的对你用强,我们便与他一拍两散退入大漠深处,任他是天门贵胄能奈我何?”
第二日一早,阳关城门刚开,雷路和许经年组成的商队便浩浩荡荡向大漠走去。马匹换成了骆驼,依然全副武装,雷家商队将近百人,护卫便占了大半,少东家吸取上次教训,所带皆是府上高手,似是故意挑衅般大张旗鼓走出阳关。
许经年默默跟在队尾,对雷路信心满满的姿态倒是颇感意外,看着几十头骆驼拉着货车大摇大摆向沙漠深处走去,心中暗叹此人不是自大狂妄便是留有后招。
车行几十里,风沙渐起,众人只好暂时休整以避沙尘,谷才凑到许经年身边,用眼神瞥了瞥远处一辆骆驼车低声道:“车上东西有些古怪。”
许经年抬眼望去,只见那骆驼车上物品以雨布覆盖,车轮深深嵌入沙土之中,与其他车浅浅的车辙完全不同。雷路做的是茶叶换马的生意,将中原茶叶送去西域,换回上等马匹,以车辙印痕深浅来看,显然那车上所载货物极重,绝不可能是茶叶。
二人对视一眼,许经年示意谷才静观其变。
暴风过后,云沙散尽,大漠开始接受阳光炙烤,此时正值晌午,虽然商队备了草帽和充足淡水,依然难抵高温带来的灼热。
刘怀安头戴面纱,无精打采地跟在队尾,她是商队中唯一的女人,因此享受到骑骆驼的特权,但这并没有让她高兴太久。升雾山雨量充沛水气丰盈,小妮子哪里受过干旱之苦,坐在骆驼上唉声叹气,不时拿出铜镜照照,惊叫脸上又起了两处疹子。
晚间,雷路与许经年查看舆图,发现商队刚好行至两片绿洲中间的位置,眼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就地安营扎寨。
许经年与刘怀安同住一个帐篷,小妮子因脸上起疹拒绝摘下面纱,并严令许经年背对她睡觉不许转身。惧内少年自然听命行事,保持侧躺姿势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发现头正不过来了。
丁修杰见他歪着头走出帐篷,便取笑道:“莫不是昨夜体力不济表现欠佳被怀安姑娘罚了?”
许经年讪讪笑道:“有些落枕而已。”
晨间沙漠不似正午般酷热,众人趁天气凉爽时加速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处绿洲。
说是绿洲,其实不过是一条河流、一处二层客栈外加零星几座平房,供往来西域的客商歇脚,客栈门口挂着破旧的黄布幡子,上写“北漠客栈”四个大字。
众人见到客栈喜出望外,进入店内发现更令人惊喜的是有上好的秋露白,此酒出自山东,位列七大名酒之首,以高粱制成,味甘而酽,极易醉人,商队辛苦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之际见到这烈酒,不免有些“久旱逢甘露”之意,纷纷嚷嚷着老板娘上酒上菜。
老板娘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人,一身宽松的粗布麻衣虽略显老气,仍掩盖不住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见到近百人的骆驼队便知是大买卖,忙招呼几个伙计上酒上菜。
许经年、刘怀安、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