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凌紫衣走上前,用手摸了摸他额头,长舒一口气道:“热病退了。”
少年看了看身上的破烂衣服,轻轻抽出被侯君夏紧紧握住的右手,满脸冷漠道:“弄脏了姑娘的床榻。”
凌紫衣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少年倔强道:“听不懂姑娘说什么。”
凌紫衣捏起脖子上挂的玉佩放在他面前,皱眉说道:“听不懂吗?你娘的遗物不要了?太清宫的仇不报了?我不知你为何换了容貌,但同心咒不会骗人,蛟龙不会骗人,手腕上的牡丹更加不会骗人。怀安在天上看着,我在等,侯姐姐也在等,你究竟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似是觉得凌紫衣语气太重,侯君夏悄悄捏了捏她衣角,摸着少年脏兮兮的脸颊道:“你要报仇,我们便陪你报仇,你要归隐,我们便陪你归隐,只是不要再为难自己,怀安姑娘看到会心疼的。”
两人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许经年发呆,半晌才听他幽幽开口道:“升雾山上,万良辰一刀毁了我的脸,谷才断了一只手臂偷偷将我拖出火海,以独门秘术为我改了容貌。太清宫,刘家,我对不起他们,更无颜面对谷才,伤好后不辞而别,又不知该去哪里,便四处游荡,也许我悄悄死去对大家都好。”
凌紫衣轻声道:“万良辰做的孽,自然该找他,何必把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怀安不能白死,太清宫和刘家都在天上看着你,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要好好的才算不辜负他们。”
许经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我那几个同伴如何了?”
侯君夏回道:“放心吧,安置在客栈了,蛟龙不肯靠近我们,一直在附近盘旋,如今可能在屋顶吧。”
许经年吹了一声口哨,屋顶便传来金雕扑腾翅膀的声音。
再次与小乞丐相见时,许经年已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人靠衣装,这张皮囊虽不如以前英俊完美,倒也说不上丑,谷才艺高人胆大,硬是凭着一把刻刀将毁掉的脸修了回来。
小乞丐拍着手喊道:“哑巴哥哥变成神仙哥哥了。”
许经年摸着小丫头的脑袋道:“大同好吗?”
小乞丐点头道:“好!比东胜卫好多了!”
老乞丐拱手行礼道:“早就知道公子不是一般人。”
许经年在房间茶桌旁坐下,对老乞丐道:“总这么流亡不是办法,不如我在大同给你们找个差事,就此安顿下来。”
老乞丐为难道:“哎!外面兵荒马乱,谁不想有个稳定的住处,只是我们老的老,残的残,照顾自己尚且费力,去哪里找差事呢?”
许经年道:“在此耐心等几日,一切有我。”
大同府雷家,三代经商,富庶一方,初代以“纳粮中盐”发家。
洪武年间,十三塞王铸成大明北境防线,边关贫苦,后勤补给困难,为减少负担,朱元璋与山西商人达成协议,由晋商向大同、居庸关等重镇要塞输送粮食,作为回报,朝廷将合法贩卖\"官盐\"的资格交给他们,是为“开中制”。
雷家由此崛起,不仅得到河东盐池的盐引,更迅速垄断了两淮盐路。到现任家主雷路这代,亲自开辟了通往西域的大漠商路,将雷家推上巅峰。
许经年多方打听,终于探得雷府位置,兴冲冲前去拜访,却被门口护卫拦住:“东家不见客。”
少年无奈,寻了府门对面一处茶摊坐下,凌紫衣、侯君夏找来老板问话,自从许经年苏醒后,两女生怕他不辞而别,寸步不离地盯着。
茶摊老板是个话痨,一听询问雷路便打开了话匣子:“要打听雷少爷,那你们可真问对人了,我在这摆了三十多年茶摊,是真真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调皮,被老东家追着打,那还是我把他藏在茶桌下躲过一劫。”
凌紫衣递出一锭银子,耐着性子打断他说道:“是是是,老板说的是,我们就想知道如何能见到这雷路东家。”
茶摊老板笑嘻嘻地接过银子,将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苦着脸答道:“哟!那可真是不巧,一个月前雷府来了个西域美娇娘,这雷少东家就跟丢了魂似的,买卖也不做了,每日闭门谢客,一心在家招兵买马研究武艺,如今要想见他一面可难喽!”
凌紫衣嗔怒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我银子!”
老板忙将银子揣进怀里,倔强解释道:“一锭银子就想见雷少爷?你要问别的,我都知道,要进雷府,我可没招,我又不是他爹。”
侯君夏闻言作势起身,许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