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梦娘小声道:“少爷让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许经年道:“别叫我少爷,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嫡子。”
林梦娘怯声道:“不叫少爷便叫老爷,总不能直呼名字。”
许经年不再与她计较这个问题,指着正厅西侧的房间说道:“你就住这里吧!”
林梦娘点头。
许经年又道:“林梦娘这个名字老气了些,不如改叫梦安。”
林梦娘眨了眨眼睛,再次点头。
第二日一早,许经年起床,林梦安已经将饭菜摆在桌上。女人收拾起宅院确是一把好手,院中落叶被扫成一堆,正厅来不及收拾,两人便在石桌上凑合着吃起来。
文礼胡同不长,总共住了七八户人家,当初许经年锋芒正盛,满街都是扮作小贩路人的眼线,自打他“死在”升雾山上,各方势力渐渐将人撤走,小巷又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王大娘住在隔壁胡同,清晨上街见许宅院门半开,以为刘怀安回京了,高兴地推门入院,见到两张陌生面孔,一时有些尴尬。
故人相见不相识,许经年露出笑意问道:“大娘可是走错门了?”
老太太驰骋街巷多年,些许小场面难不倒她,只一愣便随即笑道:“我当是宅子主人回来了。”
许经年将手中碗筷放下,对王大娘道:“我买这宅子半年了,卖家是对年轻夫妇。”
“对对对!”老太太上前几步热络开口道:“那怀安姑娘和许大人郎才女貌,真真是一对璧人,可惜走得匆忙,听说因得罪了权贵,不得已连夜离京。”
许经年便拱手向老太太作揖,指着林梦安说道:“在下许云安,这是我的女婢梦安,我们昨夜刚搬来,请大娘多帮衬些。”
王大娘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虽好占小便宜,但心思不坏,见林梦安有七八分怀安的影子,更觉亲切起来,等许经年出门上值,便拉着姑娘聊起家长里短。
晌午时,老太太带林梦安出门采购了些日用物品,下午又陪她将宅院打扫了一番。
一日接触下来,二人熟络了许多,王大娘也差不多摸清了林梦安的脾气秉性。姑娘寡言少语,甚至有些木讷,花起银子来小心翼翼,不像刘怀安那般大手大脚,面对西厢房掉了一半的窗框,硬是自己敲敲打打装了回去。
黄昏,许经年回到家,王大娘已经离去,小院又变得干净整齐了,蛟龙挥挥翅膀飞到主人肩上,发出两道尖锐的鸣啼。
林梦安听到声音走出,红着脸怯怯说道:“老爷回来了。”
声如蚊鸣,几不可闻。
许经年第一次做老爷,不知该如何回应,故事话本里,这类人往往尖酸刻薄,可他实在无法对着那张神似怀安的脸说出难听的话来。
再看姑娘满头大汗,娇憨羞涩,想必是鼓起莫大的勇气主动上前打招呼,只好柔声问道:“饭做好了吗?”
林梦安本就是穷苦出身,自小洗涮缝补是家常便饭,被卖入妓院后,因年纪太小便被分配做些杂活,常年混迹于浣洗坊和后厨,练就了一身洗衣做饭的好本事。
一盘水煠肉,一碗白豆腐,一碟花生米,配以上好的山东秋露白,整整齐齐摆在正厅餐桌上。许经年咧嘴一笑,端起碗中酒喝了一口,便觉白日里当值的辛苦抵消大半,再夹起一块瘦肉送入口中,酥脆软嫩,唇齿留香,不禁飘飘然哼起小曲。
自太清宫死里逃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如此惬意,恍惚间仿佛回到与怀安住在小院的时候,扭头看看林梦安,见少女正端着一碗白饭蹲在厅门口,便又被拉回现实。
她不是怀安,倘若怀安在,此刻怕早已端着酒杯痛饮起来。
许经年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再饮一口,背对林梦安道:“上桌来吃饭。”
姑娘有些吃惊,停下手中碗筷小声回道:“下人上桌,坏了规矩。”
许经年有些醉意,闻言心中略感不悦,用手指敲着桌子不耐烦道:“叫你上桌便上桌,哪来那么多废话!”
姑娘站起身,怯生生地走到桌旁坐下,依然端着米饭小口小口吃着。许经年见她顶着一张刘怀安的脸,做起事来却畏畏缩缩,心中恼怒,夹起几片猪肉放到她碗里凶狠道:“吃!统统吃光!”
林梦安被吓了一跳,拼命扒拉手中筷子,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
许经年连酌几杯秋露白,见她只吃白饭不敢吃肉,便红着眼眶嚷道:“我让你吃肉!”
林梦安鼓足勇气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