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紧急,容不得过多思量,祁山纵身一跃飞向小院。
此刻他终于相信这是一个圈套,只是为时已晚,想到陆启荣阴鸷的眼神和蓬莱城内的三房家眷,只好拼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冲向青衫书生。
丁修杰眼见蒙面男人不要命一般冲过来,拔腿便往谷才身后躲去,一边跑一边叫道:“都是这老怪物让我做的!”
穷途末路间,祁山挥起长刀快速冲向谷才,却见对方不闪不避,快速从身后掏出一把弓弩,拉弓上箭一气呵成。
祁山暗叫一声“不妙”,求生的本能令他爆发出巨大的潜力,拼命向左侧扭转身躯。
箭矢飞出,擦过右耳消失在入竹海之中,祁山艰难落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次看向那面具男人时,却见对方冷笑着收起了弓弩。
祁山有一种感觉,他像一只被捉进水桶的鱼,无论如何挣扎都跳不出桶外,而渔夫的恶趣味便在于杀鱼煮汤前取乐戏耍一番,自己越是蹦得厉害,对方越是开心。
处境窘迫至此,他索性停止脚步,转身向随后而来的锦衣少年问道:“何以老夫探不到你的气息?”
许经年平静回道:“蝼蚁眼里自然只能看到蝼蚁,即使人站在面前,也难看清全貌,感受不到我的气息,是因为你太弱。”
祁山大怒,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恐惧和杀意,抬起佩刀喝道:“放肆!不知天高地厚!”
许经年笑道:“刀?我也略懂几招。”
话音未落,刀锋迎面而来,许经年侧身躲过,戏谑道:“太慢!”
祁山一击不中,随即刀势一转横扫而来。
许经年再次退后一步避开,摇头道:“实在太慢!”
两击不中,祁山惊恐交加,将全身内力倾注于手腕之间,从正面奋力向少年刺去。
许经年轻笑一声,侧身让出半步,二人擦肩而过之际,祁山左手顺势后扬,两枚银针顺着袖口飞出,顾不得查看是否得手,男人脚步不停向小院外跑去。
许经年飞身跃起,躲过两枚暗器后一脚踢在祁山后腰,男人哀嚎一声,收身不及,狼狈向前倒去。
许经年停住脚步,拍拍手上尘土冷哼道:“连丢暗器都这般慢!”
丁修杰从谷才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叫道:“要说狗吃屎,你比城门口的军爷姿势好看多了!”
杀人诛心,祁山明白今日彻底栽了,对方武功深不可测,谈笑间便能取自己性命,转念一想,双方差距如此这般,却不急着动手,显然是有所求。
既有所求,自然有转圜的余地,男人干脆将身子一翻仰面躺着,他混迹江湖军营多年,经验老到,此刻心中虽方寸大乱,脸上却强作镇定。
将双手枕在脑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男人盯着站在身前的少年开口道:“你待如何?”
许经年笑道:“你倒临危不惧。”
祁山无所谓道:“烂命一条,要就拿去。”
谷才与丁修杰走上前,一脸好奇的盯着躺在地上的祁山。
秋蝉远远看着,忽觉这场面有些好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双手枕头躺在地上,许经年站在他脚边,谷才和丁修杰则一左一右蹲在两侧,女人想起几年前见过仵作验尸,与当下如出一辙。
丁修杰蹲在祁山左侧,抬头向许经年问道:“你废了他的腿?”
许经年无奈道:“他是个聪明人,知我们有所求,干脆躺下谈谈条件。”
丁修杰恍然大悟,一把扯下祁山脸上的蒙面布道:“还挺机灵。”
露了脸,便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祁山已近天命之年,被三个年轻人如此围观,脸上顿觉挂不住,只好坐了起来。
“灾银在哪?”许经年开门见山道。
祁山露出一抹冷笑,一边捋着凌乱的衣服一边开口道:“小娃娃,武功你比我强,逼供的手段却嫩了些,哪有人如此直白的。”
许经年干脆也一屁股,盯着祁山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先说说你的来历吧!”
祁山并不回答,只反问道:“你们是太子的人还是曹吉祥的人?”
许经年道:“受命天子,便宜行事。”
祁山笑道:“莫诓我,你们可能是太子党,可能是曹党,甚至可能是德王手下,但绝不可能是圣上的人。”
许经年好奇道:“如此笃定?”
祁山再次岔开话题道:“以你的武功,想来这天下也是排的上号的,怎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