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年随口应道:“在下为人淡薄,不善争名夺利。”
似乎觉得拿捏住了这少年,祁山放肆笑道:“只是蠢了些,三言两语便被我带跑了。”
许经年笑道:“得意忘形,言多必失。”
祁山一愣,却见少年对着戴面具的男人问道:“学得怎么样了?”
谷才点点头。
祁山顿感不妙,忙问道:“学什么?”
许经年笑道:“我这朋友精通旁门左道,他有个绝活,听人讲上几句话,便能模仿那人声音。顺着你,是为了让你多说话,好学的像一些。”
祁山大骇,惊觉上当,慌乱道:“学我说话做甚?”
许经年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道:“带你看场戏。”
随即一掌拍在他后颈之上。
祁山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正与锦衣少年和面具男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感觉到腰间传来的酸痛,男人想要抬脚换个舒服的坐姿,却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他很想开口问点什么,无奈连哑穴都被封住。
许经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轻声安慰道:“别急。”
祁山咽了咽口水,汗水顺着额头渗了出来。这少年武功惊世,想法莫测,在他手中自己毫无招架之力,这令他内心万分恐惧。
马车缓缓而行,走了约三里地,许经年忽然伸手掀开车厢窗帘,祁山无法扭头,只好用眼角余光向外望去。
竹树茂密,竹树粗壮,树上用绳子吊着四个蒙面人,正是祁山手下。
只一个照面,双方便互相看清,四人远远望见车厢内的祁山,因被棉布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许经年将窗帘放下,祁山预感到事情不妙。
“这几人该如何处置?”少年看着祁山问道。
被封住哑穴的祁山正自纳闷,忽听戴面具的男人开口道:“绝不可留活口!”
祁山一愣,随即瞪大双眼,因为那面具男人的声音与自己一模一样。
许经年哈哈大笑道:“果然心狠手辣,毕竟是你带来的人,一丝旧情都不念吗?”
面具男人继续用祁山的声音回道:“筹谋多时,只等今朝,万不可出岔子。待明日将银子悄悄运走,便可高枕无忧。”
窗外,四人原本还在挣扎,听到车厢内的对话,顿时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马车。祁山此刻大概已经明白了少年的计划,心中万念俱灰,再次看向面前之人时,不知该害怕还是该仇恨。
马车疾驰而去,只留下许经年爽朗的笑声:“依你,那就都杀了吧!”
冬日暖阳,风疾天高,吹得人格外清醒。
紫溪竹林外,小溪旁,四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岸边,胸口处各插着一根短箭。
忽然,其中一具“尸体”睁开眼睛,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摸了摸胸口处的箭矢,长舒一口气。
男人缓缓站起,探了探三名同伴的气息,发现都已凉透,顾不得庆幸大难不死,拔腿便向蓬莱方向跑去。
当夜,白天死里逃生的男人匆匆跑进备倭都司,片刻之后,宅内烛火亮起,一阵喧闹,陆启明带着亲信兵马匆匆向城外奔去。
黑夜之中,一道人影远远跟着,尾随队伍来到城外一座荒山,看着陆启明手忙脚乱地指挥手下从山洞内向外搬箱子,这才眯了眯眼睛低声笑道:“狗急跳墙。”
青州官场的骚乱开始蔓延到周边府县,先是备倭都司宣布将沿海剿倭,蓬莱、文登二城戒严,随后登州营把总祁山被通缉,罪名是通敌,三营十一卫主官大批更换,一时间人心惶惶。
青州城内反而风平浪静,有长公主镇守,些许小风浪很快被弹压下来。府衙大牢被禁军接管,曹钦连同一干心腹被转移到大牢最深处,由甲辰小队看押,没有长公主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许经年悄悄搬回行宫,每日习剑下棋,偶尔去府衙大牢转转,回房后便挑几张拜帖研究,当夜便会有脸戴半边面具的男人和黑衣书生悄悄潜入拜帖官员府邸……
紫溪竹林倒迎来几波蒙面刺客,只是小院已人去屋空。
青衫书生一夜之间出现,闹得满城风雨,又一夜之间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有人说他被杀死在紫溪竹林,也有人看到他连夜逃出青州。
绿芜苑每日迎来送往,青衫书生也只是众多过客中的一个,几日过后,便被抛在脑后,无人再谈。
花魁秋蝉打茶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