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坐在一面镜子前.
镜台是非常普通的老红木家具,没有柜子,屁股贴着冰冷的实木椅,能看见破烂牛仔裤下边儿硌肉的椅角,从臀部的感受来看,隐约能察觉到这张椅子有八个角。
除此之外,四周的环境是一片灰蒙蒙的浓雾,带着透人心脾的寒意,雾中隐隐约约能听见轰鸣雷霆,还有猛兽的啸叫。
在梦中,叶北面对镜子朝里看去,镜中没有任何东西,镜面因为寒冷雾气而变得模糊一片,只能看见虚影。
他在好奇心的本能驱使之下,想要用手去擦拭镜面,在伸出手的那一刻,有个人从镜中钻了出来!
那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眼上没有疤痕,穿着也完全不同。
其人衣着好似神仙,青衫道袍身有紫电环绕,胸前两枚慧剑黄绫随着一声声野兽咆哮飘了起来,披头散发,没有半点神仙该有的仪表威容。
那人死死攥住了叶北的手,一言不发,嬉皮笑脸,将叶北扯到面前。
叶北两眼瞪大,惊诧地看着这位与自己一模一样帅得该遭雷劈的家伙。
突然,叶北感觉身后跑来了一头巨物。
——是穷奇的吼声。
仙人渐渐松开了手,脸上依然带着微妙又欠揍的笑意,肩头衣袍冒出点点纯白纤毛,立马窜出了一道刺眼的辉光。
叶北看清了……
仙人的肩膀上,趴着一条小白龙。
叶北听见身后凶兽越来越近,仙人一点点钻回镜子,直到穷奇喉咙中冒出低吼,仿佛近在咫尺。
叶北能感觉到头顶温热潮湿的大嘴,穷奇随时能把他的脑袋咬下来。
然后——
——他醒了。
睁开双眼。
叶北看见了饭店大堂的彩砖天顶。
他感觉头疼欲裂,就像是灵魂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剥开,眼睛酸涩,口舌发苦。
等叶北从椅子上爬起来时,身上的既济灵衣从身体滑到地上,看尺寸不是他的,也不是苏星辰的。
叶北找来天寿的医护人员,要了一瓶水,洗了把脸,一口气将剩下的水喝完,拍了拍两颊,稍稍清醒了些。
“醒了?”有人问。
叶北闻声看去,柜台旁坐着一个天枢七杀系科的探员。
这位探员眉眼中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身高接近一米八五,正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也是苏星辰的旧识。
看工作证上写着姓名。
乔木
叶北四下张望,大堂里的伤员所剩无几,只留了几位伤势较轻的老哥在原地待机修养,其他重伤之人估计都送往当地医院进行救治。
——苏星辰也不见踪影。
叶北问:“苏星辰呢?”
乔木:“在天台山蹲守。”
“你呢?”
“等你醒。”
“我的猫呢?”
乔木将地上的调查员大衣捡起,拍了拍衣上的尘,嗅了嗅上边下水道的味儿,一张英俊潇洒的脸上,带着点点嫌恶。
“我帮它洗了个澡,它从地下水道回来时又脏又臭,嘴上全是你的血。”
叶北迟疑稍许——
——他在思考。
思考许许多多事。
左手完好如初,握紧拳头的感觉很踏实,左姑娘仿佛从来没离开过自己,低下头,看看胸口的伥鬼印,印记变得愈发漆黑,阿穷在吃掉左手的皮肉时,也使得他们之间的契约联系愈发紧密,像是血肉相连,快要不分彼此了。
叶北能感觉到,穷奇就在这位探员身边,藏在柜台下,它抖着身上的水珠,想要把自己的猫身弄干净。
不光如此,他还能感知主子的心情,穷奇此时情绪非常糟糕,心中充满了懊恼与愤恨,还有一点……害羞?
暂且不提这些,不光是主子的情绪,叶北仔细去闻这大堂里的味道,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情绪通感,直达叶北的鼻腔与喉舌。
开心是甜的香的。
伤心是苦的臭的。
提防是咸的鲜的。
羡慕嫉妒恨是酸的辣的柠檬味儿的。
还有很多很多,叶北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眯着眼,琢磨着身体的微妙变化。
乔木见状,为叶北探员开解。
“不用顾虑太多,叶北,我们已经将你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