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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学那个热到知了都停歇的午后。
&esp;&esp;他倒在地上,却还担心他的二手电动车。宋清许上前问道:“同学,你没事吧?我…… ”
&esp;&esp;而时鸣撑着流血的膝盖站了起来,他并不看宋清许,“没事。”
&esp;&esp;他那时候忙着组建他的团队,大二就开始到处奔波。
&esp;&esp;宋清许追上去,“同学,你……”时鸣没有理她,他重新跨上电动车,回了一句,“同学,下次过马路看看车吧。”
&esp;&esp;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他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那个20岁出头的时鸣,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他只是不想成为一块踏脚石,他只是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esp;&esp;他曾经相信,靠他自己,就可以捍卫他的尊严和理想。
&esp;&esp;可是一步错,步步错。曾经对趋炎附势、极尽谄媚无比厌恶的少年,在20年后的酒局上看清了自己走投无路的那双眼。
&esp;&esp;而他和宋清许不必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们在尖锐的刹车声里短暂的回到了那个大学的夏天。
&esp;&esp;38度高温,滚烫的柏油马路。
&esp;&esp;他的二手电动车,她的昂贵实木画架。
&esp;&esp;多年后那个画架,被他亲手扔出了他们的家,变成了散架的木头。
&esp;&esp;他倒在地上,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流出黏腻的血液,他看向被他推开跌坐在地的宋清许,她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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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时鸣的状况太紧急,在完全联系不上家属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进行了抢救。等宋悦词终于赶到说出自己是他女儿后,护士立刻让她签字。
&esp;&esp;宋悦词靠着医院冰冷的墙,要用力贴住,才可以暂时止住脑袋里依旧不停的轰鸣声。
&esp;&esp;医生出来后,低声对她说道:“抱歉,病人伤势太重,受到撞击后颅内出血量太大,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esp;&esp;宋悦词鼓起勇气去看了时鸣的遗体,只一眼,她就迅速蹲了下来,背过身去,眼泪和晕眩感同时袭来。
&esp;&esp;应该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折磨她和母亲近十年的人,终于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esp;&esp;宋悦词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结局,甚至有过她跟时鸣鱼死网破的画面。但从来没有想过,她需要面对的是这一种。
&esp;&esp;医院一楼的休息室有热水提供,宋悦词拿着一次性的纸杯去接,在触碰到有些烫手的杯壁时,她终于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开始化冻。
&esp;&esp;医院的休息室配尺寸很大的电视,虽然在人人低头看手机的时代,就像一个巨大却无用的摆设。
&esp;&esp;但电视还是播放着中央一套的新闻,即使并没有人去看一眼。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拿着各种检查单子和收据,在新闻播报声中像身处在一个不断被挤压的容器中。
&esp;&esp;整个休息区域只有宋悦词一个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看新闻资讯一条过一条。在广告插播时,她的眼神突然有了焦点,像是重新开始涌动的泉。
&esp;&esp;一个国民度很高的矿泉水牌子,现在的代言人是拿下法网冠军的凌越。很简单的一条广告,可以说是没有情节设计,但完全拍出了凌越的身材和颜值,连带着他手上拿着的那瓶水都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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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时鸣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宋清许,没有亲人了,甚至从法律上来说,宋清许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esp;&esp;他曾经借住的舅舅家在他考上大学后就没有再联系,对方吞了他父母的死亡赔偿金,所以他也不为他们养老送终。
&esp;&esp;因此时鸣的葬礼,简单得不能更简单了。他甚至没有收到花篮,也没有人来吊唁他。宋悦词盯着摆放在灵堂的照片,突然很想问问时鸣,他这么多年换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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