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小南山曾经是善男信女求神拜佛的地方,后来因为庙宇搬迁,那地方就再没人去过,附近本来要建的社区,也因为寺庙的北迁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烂尾楼。
吉喆带队直接押着魏俊良去了烂尾楼区,让魏俊良带路,来到了抛尸的地基井。
尸体已经扔在这里快两周了,恶臭味离着十几米就能闻得到,苍蝇密密麻麻地落在井底,左丘煜一下去,那些苍蝇立刻飞起来,黑压压一片弥漫在地基井周围。
“死者没有衣物,头面部遭遇钝器反复击打,十根手指缺失,应该是被砍掉的。”左丘煜在地基井里迅速给出了回馈。
吉喆一边扇着头前飞来绕去的苍蝇,一边冲魏俊良问道:“你们这是留了后手啊,没衣服、没证件,脸砸了,手也砍了,想着万一尸体被发现了,也没办法辨认这是谁,对吧?”
魏俊良老老实实地点头说:“这是葛大壮教的,他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就算真出事,他说他也能照顾我妈……”
“操!”吉喆撇嘴骂了一声,“这你倒是挺听话的,你妈让你学好你怎么不听?死到临头想起孝顺了,晚了!”
魏俊良眉头紧紧皱着,自知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沉默。
“人带走吧。”吉喆抬手下了命令,又回到地基井那捂着嘴冲下面说:“左丘,差不多就行了,我先撤了。”
“走吧,我再确认一下,回头直接去殡仪馆了,尸检完给你报告。”左丘煜抬起头,一丝不苟地回答道。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也把第一缕晨光轻柔地洒在了他的脸上,为他抹上了一圈光晕。
敬享园景华厅中,宋伍强、季红夫妇的棺椁并排放在一起,两人安静祥和地躺在那,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宋老太太站在棺椁旁,含着泪,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儿媳。接连失去至亲是令人痛苦、绝望的,能看到他们以现在的样子走完最后一程,对老太太来说总算是个慰藉,却又微不足道。
没有追悼会、也没有遗体告别,在默默守着了儿子、儿媳一整天之后,殡仪馆安排了火化,帮老太太把骨灰装盒。老太太抱着骨灰盒,百感交集,陈璐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只是全程陪在老太太身边。
郑斌为了把高姿态一摆到底,准备安排车送老太太回村,陈璐主动接过这个工作,自己开车把老太太送到了三良村。
老太太住在村尾的一栋平房里,屋子比宋伍强在东林的住处要好得多,砖瓦一新,但屋里却不见任何家用电器,空空荡荡的,显然为了给小花治病,他们一家已经倾尽了所有。
老太太把儿子、儿媳的骨灰放在床头,身心俱疲地坐在一旁,低着头声音微颤地说:“我家小强还有小红都特别孝顺,在城里打工赚了钱都不舍得花,回来给我盖新房,买东西。我跟他们说过好几次了,让他们有钱就留着自己用,别给我这个半只脚都入土的老太太了,但他们就是不听。哎,每一次看到他们住的地方,我的心里就……就……”说着,老太太又哭了起来,眼泪滴滴落在地上。
小花葬在村外后山的坟地里,老太太已经没有钱了,只能去邻居家,求人帮忙把儿子、儿媳和小花合葬在一起,让一家三口以另外一种方式团聚。
在盖土的时候,帮忙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显然一点不关心老太太一家的凄惨状况。盖好了土,其中一人还用不耐烦的催促语气冲老太太说:“差不多就该搬出去了吧,这个月底,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啥也没说,只是僵直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老太太用仅有的一点点米,还有几个土豆,做了一锅粥。她吃得很安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陈璐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老太太用微弱的声音说:“我还有个表姐,住在铁西,我明天去找她吧。”
“我送你过去。”陈璐说。
“不用了,我自己能去,不能再麻烦你了。”老太太客气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却让她看起来更显凄凉。
陈璐没有追问那位表姐是不是真的存在,只是默默地吃完了她面前的这碗土豆粥。
隔天早晨,陈璐临走时悄悄留了两千块钱在老太太家,就开着车离开了三良村。
在汽车来到村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经常出现在她视线中的小女孩,
这一次她没有再穿小花的粉裙子,而是穿了一件花领口白衬衫和一条背带牛仔裤。她站在村口远远地望着陈璐微笑,而一转眼,她又来到了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