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一直在房间待到吃晚饭时才出来,满脸愧意向陈教授道歉,说都是自己太冲动,险些辜负陈教授的心意。
陈教授倒不在意,操着一口方言打趣两句,把大家都得前仰后合,这事便算过去。
陈教授利用饭后的闲暇时间又开了个短会,确定此次考察计划的行动方案。
第一步就是如何锁定罗力木遗迹的所在地。
羊皮卷上记载的罗力木位于苏莱曼绿洲中心地带,目前能提供位置信息的资料,只有这一条。
但由于年代久远,沙漠地形多变迁,加上近些年塔克拉玛干边缘沙化现象加剧,曾经的很多个绿洲都慢慢消失,彻底被黄沙抹去痕迹。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哎,连同苏莱曼在内的多个绿洲呢,在很早以前,就消失啦。
这个,经过连桥和包齐生的走访哎,包括很多年轻的当地人,都不清楚它的存在哦。
上点年纪的嘞,又表达不清,只知道大致方位,咱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哎,”陈教授两手交叉,摆于桌上,“大家想想办法,怎么能找到苏莱曼绿洲的位置呢?”
吴月茹举手道:“我们可以查一下地图,老版的地图应该会有记载吧?”
大家并没有积极响应,反而缄默不言,谁都不知道这版年龄比我们都大的地图要去哪儿找。
吴月茹有些尴尬,愣在原位。
这时张泽川情绪有些激动,扬着脖子插话:
“我觉得妞妞说的在理,咱们可以到这里的图书馆找,如果没有的话再向管理员问问!”
“干嘛不直接找管理员问啊!”
吴月茹朝张泽川吼道,仿佛在发泄刚刚被冷落的火气。
张泽川也不恼,朝她憨笑两声,连连说是。
陈教授一直没言语,闷着头听大家发言。
方法讨论了很多种,但似乎他一个都不满意。
差不多待大家都说完后,我弱弱地插了一句:
“或许咱们可以在县志上找找,一般来说,附近的地理政/治变化,都会记录在县志中,只要咱们待的这个县历史够长,就有可能找到苏莱曼的位置。”
这时,一直埋着头的陈教授终于抬起下巴,望着我时眼神中似带肯定,但他还是没说话,摩挲着下巴思考。
没想到张泽川忽然涨红了脸,冲我反驳道:
“那万一绿洲不在这附近呢?县志上也不会有记载吧?”
莫名其妙被呛一顿,我本想发怒顶回去,却瞟到贺连桥猛地朝我使眼色,想起刚才我们私下里的谈话。
张泽川是个一根筋,爱和别人抬杠,没理也要狡三分的那种,只是,这种杠,他只抬在吴月茹身上,那是他的追求对象,只要有人说她不好,或者和她产生分歧,张泽川就必定和那人撕到底,甚至不惜发生身体接触。
而吴月茹也一直没表过态,只把他当成小太监使唤,他甚至连备胎都算不上。没想到人家依旧死缠烂打,从大一追到研究生毕业,直到现在。
张泽川为人死板,脾气也很暴躁,因此混到现在,根本没人稀罕搭理他。
想起这一番话,心中的怒意消了一半。
我也没看他,只丢下一句话:
“没记载就再找呗。”
实则心想:查阅县志总比你找管理员要一本大几十年前的县级地图册来的现实吧。
张泽川似乎还不满意我的回答,还想继续说。
陈教授见状,终于开口:
“行咯行咯,你们的办法哎,都可以的嘛,这样嘛,大家,自行组队,最少两人一组,分头调查嘛,这样效率会高的哎。”
最终大家分了三组,张泽川和吴月茹去图书馆,我和孟琬到县政府找县志,而彭齐生和贺连桥选择走访一些上年纪的老人。
第二天一早大家出发,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我和孟琬终于从厚如砖头般的县志里找到一条重要线索:
苏莱曼绿洲早在上百年前就已形成,其位于该县正北大约二百里左右,只是该县建成以后苏莱曼绿洲的水源已经渗透到地下几米,连植被存活都是问题,更别说生活用水了。
因此,这里的人从最初就没有过利用苏莱曼的想法。
据后人观察,在近几十年里,绿洲范围急剧缩小,大概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彻底干涸。
最重要的是,县志上记载,苏莱曼绿洲中央,有不少断壁,是人工修建物倒塌风化后留下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