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多都很久了,只是回忆起来却又如此清晰。
清晰到,他甚至连树杈之上生长的是柳叶还是碎花,停的是麻雀还是黄鹂都能记起。
温卓出了门后其实侧耳在不远处听了一会儿,确保这爱阳奉阴违的玉阑音确实没什么大动作后,这才去到了天庸峰去寻秦鹤生。
天庸峰算是秦鹤生处理宗门大小事务之地,寻常来说自是来人甚少。
不过今日温卓刚踏上天庸峰就能听到隐约嘈杂的人声。
“……秋风,你怎么回回坐庄开天地牌?”
“啊?我怎么又是虎头铜锤?青木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在这桌上下法阵了!你个卑鄙小人!”
“……衍宣啊,咱俩这牌……我怀里揣得都是下山买八珍糕的钱啊……这都要输光了……”
温卓一进屋就看到了正在书卷堆里焦头烂额的秦鹤生。
再一转头,就见到茶桌之上,那一群七横八竖嗑瓜子吱哇乱叫的老熟人。
温卓:“……”
这十方宗究竟是多么藏龙卧虎,一群人打伙来掌门行政殿里推牌九?
此时输得愁眉苦脸的善玄眼睛一瞟,最先看到了猫似的进了大殿的温卓。
他高兴地立刻就甩下了手里的骨牌,“师弟?你来啦!”
温卓:“……”
温卓:“师兄。”
桌上其他三人一看抬了屁股就走的善玄,登即恼起来:“诶!善玄!你想逃?这轮你可是输了五十两!别想赖账!”
这另外三人依次是:依旧赖在十方宗不走的元宿央,脱了斗笠瞪着好奇的双眼的秋风,还有摇着孔雀羽绿扇子的青木。
真是丝毫不令人意外的配置啊。
善玄原本是对着温卓一个飞扑而来,但还没等落地,元宿央已经在身后两个大步赶来,大手一抄,提小鸡一样把空中的善玄提了回来,任凭他连哭带喊也无济于事。
温卓十分冷漠地站在一旁,甚至生怕惹了晦气,脚下轻快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从容一拱手,算是同其他三人打了招呼,随后便目不斜视往秦鹤生那边走去。
善玄看着这退得八丈远的温卓,缓缓流出两行热泪,“师弟……你的同门情谊呢……”
一旁,十方宗掌门秦鹤生此时正忙得两眼之下一片漆黑,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道。
听见温卓的声音,他终于扒拉扒拉桌上挡着人的卷宗,露出了一张本就苍老如今大为憔悴的脸。
“是温卓啊……”秦鹤生揉揉污浊的双眼,“回来了?”
温卓应了一声。
随后,他看着已经要累得没了人形的秦鹤生,实在是有些担忧,“掌门,您还好么?”
“我?我很好啊。”秦鹤生唉声连连道,“这段时间秉文不在宗门,大小事务都是我亲自处理,确实要比先前忙不少。”
温卓闻言,复而再看一眼那荒谬至极的牌桌,随后很是同情地又朝秦鹤生一拱手。
推牌九的声音不绝于耳,秦鹤生又是一个叹气:“这群臭小子,原本是来我这儿同我说话的,正巧桌上一套骨牌,他们又正巧四个人,居然就在我这儿推起牌九来了!”
秦鹤生说得无力至极,摆摆手住了口。
大殿内嘈杂至极,于是很快二人一拍即合地进了内室。
温卓三言两语便将蜀中之事同秦鹤生说了清楚。
秦鹤生听后沉默良久,拐杖点点地,好半晌才开了口:“……结局早已冥冥注定,这怪不得你,别太自责。其余的……”
“……顺其自然,都过去吧。”
温卓不语。
随后两人又是天南海北的聊了会儿,这才重新回到正殿。
大殿内四人这一局的推牌九正巧结束,元宿央见到温卓出了内室,不情不愿迎过来,“哟,活着回来了?”
方才温卓刚得知元宿央其实很早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再见,便也早就没了先前那相见两生厌的劲头。
他忽然就理解了元宿央。
因为如果换了是自己,玉阑音身边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厌族崽子,他估计早就一箭把这小畜生送去见云州上神了。
相比之下元宿央实在已经算得上是友善至极。
温卓如此想着,甚是恭敬地略微一拱手:“少掌门。”
这突如其来的礼貌倒是搞得元宿央好一阵不适应。
他脸上青青白白变幻一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