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小的人对药郎又敬又怕,只敢几个人互相嘀咕着对口信“你看你看”,不少胆子大的、常来拿药的,便扯着嗓子给玉阑音拜着早年。
玉阑音从没想到自己只是在这里走上一走居然引起这么大的一场哗动。
他久久没有出声,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温卓半步不离玉阑音的左右,不远不近跟在他的身后。
随后温卓看到这人别过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我太久没见人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如你所说,是好话。”
好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玉阑音开玩笑时问的,问温卓听到有关自己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温卓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件小事。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玉阑音就已经转回了头。
他朝着人群拱手,漂漂亮亮行了一个中原礼,“不胜荣幸,玉某惭愧。”
玉阑音的声音不大,但是一瞬间就盖住了嘈杂的人群,像是一阵温和的、早来的春风拂过了寒冷的大地。
这个人好像生来就应该被人这样敬仰。
温卓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人的背影,忽然感觉胸口痒痒的。很奇异的一种感觉,他抬起手揉了揉。
他的内心正被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所占满。
这时玉阑音不轻不重地握住了温卓的手。
“人多,跟紧我。”
玉阑音的手心也烫,被攥住手的温卓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来。
但最终是没舍得收回。
人群里的大家见玉阑音并不像传闻那般不能近身,纷纷大着胆子往玉阑音手里塞东西。
那都是新年的祝福。
吃的,喝的,玩的,摆的。
有一样算一样。
平日里挑三拣四看不上东看不上西、刚才还满嘴胡诌乱挑食的玉阑音此刻却是一声没吭,一样不落地全部收下。
修行之人到了一定程度便能化出一无边无际无穷尽的识海,若是修为足够,哪怕是装下世间大江大河都不在话下。
玉阑音不会法术,自然也没有修为,如今他正把这些东西一一递给身后的温卓。
温卓依着他的意思跟在他的身后,一样一样地,小心翼翼把这些札布萨人淳朴的敬重接过,装进自己的识海,替他好生安置起来。
忽而一阵风吹过,许是因为穿过拥挤滚烫的人群,居然不是寒得刺骨的冷风。
温卓怔忪片刻,忽然低头笑了下。这风吹起,居然叫他险些以为是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