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祎之后,高邕长子高憩继位。高憩之后,便是去年刚刚登基的明帝高阳。
此三道遗旨,经由高炅之口,呈现在宗族和百官面前之时,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匪夷所思的三道遗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那高炅,面沉似水,波澜不惊。
龙撵之上,高阳的思绪,又一次飘向了远方。
高欢暴毙之时,他还未满周岁。身为幺子的他,做梦也不敢奢望,皇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况且,还有那贤名在外的太子,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身为太子,正位东宫,治国理政,能臣心腹极多,皇位岂不垂手可得?
然而,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抱怨也没用,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惠帝对不满的太子呵斥道。
“命中注定?所以父皇,这一切您早就知道了?”皇兄一脸惊愕的看着惠帝说道。
“朕亦是无可奈何。”惠帝背对着太子,长叹一声说道。
一桩桩,一幕幕,好似昨天才落幕的戏一般。每当高阳坐于皇位之上,这戏码总会在不经意间上演。
“陛下驾到。”徐礼的一声高喝,将高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宗祠前,宣王高炅,太傅高羽,齐王高湛,陵王高潜,率领族内众人,侯在宗祠之前。
这四位爷,彼此之间居然如此和谐,着实难能可贵。
毕竟宗祠之前,该要的脸,还是要的。
“臣等恭迎圣驾。”高平推着高炅,上前施礼道。
高炅乃是族长,虽然周身瘫痪,无法行动。然其辈分超然,远非旁人可比。
此次祭祖,由他为首,合情合理。
“诸位免礼,朕尚年幼,虽身居帝位,然宗族之礼,亦不敢违。故请各位长辈到场,一来,表示敬意,二来,彰显重视。”
高阳下了龙撵,迈着四方步,行至四位爷的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
“皇叔祖,您年事已高,又行动便,还是让朕迎您进宗祠吧。”高阳说着,便从高平手中,接过了轮椅。
“陛下,您乃九五之尊,怎可以宗族辈分,而废君臣之礼?”高炅出言提醒道。
“今番乃是家事,自当以辈分为先。”不由分说,便推着高炅往祠堂而去。
一旁的高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双眼眸冷若寒冰。只是一点微微的余光,便让一旁的高潜,不自禁的了个寒噤。
反观齐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若不是他站于队列最前排,估计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一众族人,跟随着高炅和皇帝的脚步,往那祠堂而去。
外观宏伟气派的祠堂,内里却是精致万分。除去供奉神位的桌案,那空间也就堪堪够四五个人,入内叩拜了。
高阳换上素服,入得祠内,向祖先牌位行三鞠躬礼,以示怀念和敬意。
礼毕,都太监徐礼,递上玉圭。高阳执玉圭,再行三次作揖礼,以示尊重。
“臣高阳,以不贤之身,偶得帝位,继承大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治国有失,有损先祖贤名。今岁,四海成平,风调雨顺,国库充盈,边关宁静。此皆先祖,护佑所至。”
“今逢冬至大吉,臣感先主德昭日月,功盖寰宇。每每思之,深感震颤,今岁来祭,诚惶诚恐。臣祈愿先祖,佑我辈成长,莱阳国运昌盛,帝业永祚。”
“臣恭祝先祖在天之灵,极乐安康,福佑后世子孙,恩泽万世。”
高阳跪于神位之前,焚香祷告。再祭酒一觥,以表寸心。
高炅身为族长,然行动不便,唤了义子高平入内,替他上香。
齐王,陵王,太傅,依次上香行礼,以示敬意。
同一炷香,同一脉姓。
暗藏心思,各怀鬼胎。
祭祖之事已毕,皇帝摆驾大祀殿。
文武百官,宗族子弟,同行祭天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