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哭笑不得,他知道秦良玉在说什么了,在劝自己不要往阴暗处思考,那是个无底洞。
伸手抬一抬,示意秦祚明继续。
“陆大人,大明失去辽东的根本原因是失心,图们汗与李成梁在辽东作战三十年,鞑靼人劫掠辽沈,李成梁直捣黄金大帐,双方互相入境厮杀十几次。
万历皇帝没有派任何人支援过辽东,是辽人自己守住了辽东,但图们汗逝世后,先帝却派太监到辽东重度扣剥山货为内库所用。
辽人不仅厌烦战事,更痛恨太监、痛恨朝官,奴酋起事之前,辽人对朝廷早已失心。
您以为辽兵坑杀我们,其实是中枢互相推诿,把前线战败的责任全部推给战事主官。
若论坑杀,内阁、兵部最甚,他们不知前线情况,一个劲的催促作战,去辽东的客军个个无奈,又不得不听令。
大伙两眼一抹黑,连哪儿是哪儿都不知道,连探路的时间都不给,就被迫决战。
以文御武的弊端显露无疑,这是朝廷的错,不是大家的错,也不是辽兵的错,不给他们正名,他们永远不敢回家,永远不敢迎王师。”
陆天明叹气一声,秦良玉竟然期望自己劝皇帝改变国策。
努尔哈赤占据辽东,四百万辽民被屠杀二百万,一百万逃向辽西和东江,剩下一百万变成后金百姓,他们就是刽子手啊。
辽西百姓与他们有血海深仇,前年东虏入关,屠杀永宁府百姓,这又是一笔血债,正名有什么用。
思索片刻,伸手请他落座,秦祚明这次没有拒绝,躬身坐在对面,“末将恭贺大人,三千骑军剿灭二十万流贼,此乃旷古功绩。”
“你从哪里来?秦夫人知道山西剿匪?陛下都不知道。”
“末将半月前从石柱而来,姑姑并不知,末将也是刚刚得知。”
原来是句客套话,陆天明拱拱手,“夫人期望赦免辽民,允许他们到辽西,此乃破敌之策?”
“如何做事由大人决定,姑姑只是想说,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没有大人以为的那些龌龊。朝堂当然在权争,但前线的将官不至于互相坑杀,您不能用锦衣卫的眼光看待战事。”
“哈哈哈~你们不会把银子的事告诉陛下吧?”
“当然不会,姑姑说等您自己拿。”
陆天明点点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不想要扔了吧,其实秦夫人想多了,她是怕我借机加烈权争,所以才说的如此绝对。
权争的思维和锦衣卫亲军都无法用来看待战事,这道理我懂,但战事的失败根由乃朝堂的胜败,秦夫人大忠大勇无所谓,陆某也无所谓。
剿匪大战既已结束,白杆兵大概会长久协防京城,我的目标也就达到了,无所谓秦夫人怎么想。”
秦祚明拱拱手,“姑姑说您若不拿,就可以用她给您的签章,号令白杆兵,但仅仅一次。”
陆天明一愣,莫名开心,仰头哈哈大乐,“秦夫人有趣,还给我设了一项人心选择,没必要,陆某号令白杆兵做什么。”
“这个由您决定,陆大人若上奏调白杆兵协防宣大,他们会立刻启程抵达。”
“顺天府怎么办?”
“姑姑说,英国公在世,陛下其实不用担心顺天府,京营再烂,三十万人的军械全在武库,蓟镇军械能调拨配足,上次东虏入关时英国公卧床,若公爷在,不可能让京营一盘散沙。”
“武库在外城,很大一片,我还真没去看过,听说京营佛郎机大多完好,那其他军械应该差不多,秦夫人对英国公这么有信心?”
“协防顺天府、保卫京城,这是五军都督府最后的底气,若无法守住顺天府,五军都督府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是英国公的根基,不需要怀疑。若东虏再次从蓟镇入关,五军都督府彻底失去声望,勋贵沦为一堆豪绅。”
陆天明内心大赞一声:有道理!
自己当局者迷了,还是秦良玉看的清楚。
天启元年英国公就做过这事,先斩后奏,先让京营出发协防蓟镇,随后才与内阁吵吵,京营都去了,他们自然也就认了。
陆天明思索片刻,还是把签章纸递了回去,还未开口,秦祚明又推了回来,“末将绝不能带回去。”
陆天明双手一扯,直接撕成小碎片,扔旁边的痰盂里。
对惊诧的秦祚明道,“秦夫人如今乃一品夫人,少保、挂镇东将军印。大明朝的中流砥柱,陆某从未不敬,也从未想过利用,既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