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离岸,扬帆东去。一日来到奉节,留胡不二看守鼓桴,杜云等人下船去寻刘猛,好歹也曾出生入死,岂能不过问?
巴东太守听闻他们路过,出城迎接。益州收复,奉节不再是重镇,又偏僻、贫乏,太守也想沟通外部。
李太守对诸葛邪行礼道:“诸葛长史光临奉节,李某不胜荣幸。”
诸葛邪还礼道:“太守竟而亲迎,下官愧不敢当。”他尚未就任郡守,说是“下官”也不为错,但在李太守眼中则是谦逊。
李太守笑道:“诸位有功于国,李某仰慕不已。”又对杜云道:“杜将军别来无恙,我料定公子必能东山再起,果不其然。”
杜云寻思:“有这等事?官字两张口,果不其然。”拱拱手道:“谢太守记挂。”
李太守又说:“李某略备薄酒,请众位入城中一叙。”
诸葛邪说:“有劳太守,请!”让李太守先行。
众人入城中府衙,后堂已摆下宴席。分主宾坐了,李太守问:“此次扫平巴郡叛乱,益州眼下可还安宁?”
诸葛邪说:“蜀中沃野千里,凭恃天险,有图霸之资。虽民心思安,然狼心犯上者有如野火,望风而燎于原。以我观之,眼下实难言大定,非休养生息数载不可。”
李太守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奉节依旧是重镇?”
诸葛邪说:“奉节乃西蜀咽喉,军资、商旅皆由此过,怎能说不是重镇?”
李太守听了,心中舒服很多。
杜云问道:“杜某有一故人名为刘猛,曾戍守蛮疆,数战氐人,遇大赦徒于此地,太守可知道?”
李太守哪里会管这些微末小事,见他问起,忙召兵曹韩丑前来相问。
韩丑被问起,看见杜云等人也在,说道:“确有此事,那刘猛如今正在左营修缮城墙。”
李太守说:“可领他前来。”
韩丑奉命而去。
酒宴将毕,刘猛才被带来。众人一看,只见他蓬头垢面,戴着脚镣,衣衫破破烂烂,还挨了鞭笞。徒刑就是如此,被士兵看管,每日做苦役,不是担土筑城,就是铸造兵器,亦或戍守城门,还要遭受鞭笞。
刘猛看到杜云、张氏兄弟被奉作上宾,膝盖不听使唤,跪下来,稽首于地。
李太守问杜云道:“公子说的可是此人?”
杜云惊讶道:“正是。”起身来,下堂将刘猛扶起来。
刘猛眼泪直流,此地还不如在戍所自在,当然委屈,说道:“安之,我……救我。”
杜云都不是官,哪里有权力放人,说不得话。
诸葛邪对李太守说:“下官将往武陵就任,郡中多水匪,正缺人戍守,太守可否将此人让与我?”
李太守对于这等小人物毫不在乎,且诸葛邪尚在南蛮校尉长史的职务上,他要个人,怎能拒绝?李太守笑道:“自无不可。”
诸葛邪拱手谢过。
刘猛一听,心知有救,连忙朝李太守磕头。
宴席散过,众人告辞李太守,出城而去。
路上,杜云将长衫脱下来,给刘猛披上。他身子高,刘猛一披,长衫垂一寸在地上。
张一笑说道:“叔雄,官府怎么也不给件好衣穿?”
刘猛得救,去了脚镣,又神气活现起来,说道:“别说衣裳了,连饭都吃不饱,亏得安之与诸葛长史相救,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将死在城下。”
张三叹说道:“哎,叔雄怎知是相救?不过换个地方受刑。”
刘猛不信,问杜云道:“安之,我还需要受刑?”
杜云不是官,不得管,说道:“此事该问诸葛郡守。”
张一笑说道:“叔雄,这长衫可要爱惜,不然再没衣穿。”
张三叹说道:“哎,这热天何必穿长衫,那破衣岂不凉快?”
刘猛赶紧小跑至诸葛邪跟前,拱手道:“郡守,还请饶我受刑,便是让我去杀水匪也好。”
诸葛邪说:“若能将功折罪,自然是好的。”
刘猛听了,咧嘴笑道:“谢郡守,谢郡守大恩。”
诸葛邪说:“不必谢我,若非安之,战船不会在此靠岸。”说着一指前边停泊的战船。
刘猛一愣,看来还是借重杜云的面子呀,又回到杜云身边,说道:“安之,刘某这条贱命就交给你了。”
杜云说:“我要你命作甚?不必担心,有胡不二、一笑、三叹在,可保你不受苦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