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半夜被惊醒,正要喊人之际,一听那熟悉的声音,不是陈友发还是谁!
只见陈友发此刻披头散发,像极了传说中的恶鬼模样。其实他今天一下午都躲在屋子不远处的河堤旁,时不时地探出脑袋去看有没有讨债的人过来。一直等到刚刚,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就想回屋吃点东西。他正好看到大壮睡在外面货车上,又看到一车白芷都卖了,知道大壮肯定有银子。这才上下齐手地在大壮身上摸着。
陈友发忙让大壮松开他的手,大壮听话地放手,问道:“陈叔,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陈友发没有回他,而是问道:“你白芷卖了,钱呢?”
大壮老实道:“钱都给阿花了。”
陈友发知道阿花防他比防贼还厉害,叹气道:“那就不指望了。”说罢,他就蹑手蹑脚地去敲屋门。
阿花自床上警觉道:“是谁?”
陈友发小声道:“是爹爹我。”
阿花听得确实是陈友发的声音,这才披上衣服开门道:“你还知道回来?”
今日受够了屈辱的陈友发见到了家还要受女儿奚落,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道:“老子生你养你,你还敢数落老子。”
大壮见了立马上前拦住还想再打下去的陈友发道:“陈叔,别这样。”
阿花捂着右边肿起来的脸,也怒道:“你是生了我,可你养我了吗?是娘养的我。你成天就知道赌赌赌,娘那时候就是为了帮你还赌债才日夜不停地干活,最后活活累死在机杼上。”
陈友发见她这般说话,大怒道:“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卖窑子里去!”
这下大壮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陈友发道:“你敢再说一遍!”
陈友发被推得一屁股坐地上愣住了,这平时憨头憨脑的黑小子,居然敢这么对他!他不知道,大壮平时对他客气,那全是因为阿花,现在他居然敢说要把阿花卖到窑子里去,大壮不跟他拼命都算是好的。
陈友发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们现在能耐了,敢对我动手了。”
大壮气不过地想上去揍他,却被阿花拦住了,陈友发毕竟是她的爹。
陈友发见现在这种情形,心里反而不怕了,什么讨债的什么雷行山徐爷,都他妈滚。他吃力地爬起来,不紧不慢地拖着瘸腿进了屋子。他进屋之后拿起桌上的大白馒头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在那冷笑哼声。
大壮和阿花都认为陈友发撞了邪,可只有陈友发知道,他反正已经把女儿卖了,自己欠债又烂命一条,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就是要看看,等讨债的人来了,把阿花带走的时候,这大壮该是个什么表情。
这屋子是不能睡了,阿花从自己床上拿了条被子就裹着坐在了大壮的货车上。大壮陪着她坐了一宿,直到天微微亮,阿花靠在大壮的肩头睡着了,而大壮则一直守着她,不敢闭上眼。
这一夜未睡的还有梁飞虎,他一直在等铁屠城那边阿大韦一刀他们的消息,直到辰时过后,他才收到探子送来的阿大韦一刀已经启程的飞鸽传书。梁飞虎折了折手上的那张字据,似还在犹豫,可一想到铁屠城的父母妻儿,他就有了决定。
“来人!”梁飞虎一声呼唤,门外立刻进来两个生面孔,他说道,“城主应该对你们说的很清楚了。”
那二人低首道:“吾等但凭梁大人差遣!”
梁飞虎在二人耳边低语数声,那二人脸上震惊之余还是拿着那张字据听命而去。
二人走后,梁飞虎站立良久,拳头紧握间叹息道:“造孽。”
大壮原本今天早上就要回去的,可看到阿花家这样,他实在放心不下。阿花怕大壮耽误后面送货的时间,忙让他不要担心,她爹就是人来疯,过几日就好了。
可还没等他们说完,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衣满脸凶相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们身侧还佩着刀。
那两人看了大壮一眼,把目光放在了他旁边的阿花身上,其中一人问道:“你是陈春花?”
“是的。”阿花不认识他们,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拿出陈友发的画押字据道:“你爹昨日已经用五十两银子把你和房子都卖给我们徐四当家了,这是你爹亲手画押的字据,跟我们走吧。”
“什么!”大壮和阿花闻之如晴天霹雳,唯有在屋里坐着喝水的陈友发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阿花追到屋里哭着质问道:“陈友发!你凭什么卖我!”
陈友发冷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