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的三小姐离家出走了,宛如一个炸雷,惊动了整个任府的宅门。
最早发现那封留书的,是任慕蓉的贴身女使,清晨她循例来伺候小姐起床,门口候了半日也没动静,随即推门进去,只见房里空空如也,锦被上静静躺着这封信件。
女使忙将留书送到了掌管内宅的常嬷嬷手中,常嬷嬷办事老练,虽然内宅女眷诸事归自己管辖,但兹事体大,不容小觑,当下马不停蹄把书信转送到了大总管安道顺处。
安道顺毕竟是大宅总管,见状不敢怠慢,先传下话去,令知情的仆人们不可声张,严守消息,如有泄露一概杖毙。又令三小姐房中女使仆役照常当值,一如往昔,不许令人看出不对来。安排妥当后,安道顺亲把留书送到了当家主母周若弗的手里。
周若弗大惊失色,原本次子丧妻新鳏,已让自己头疼好些天,谁知道待嫁的女儿又把天捅了个窟窿,当即服下两颗清心宁神丹,持书来寻自己的丈夫。
任淑君拿到女儿留书后,第一反应是不要惊动父亲,之前因为秦裳的事情受了老太爷不少的重话,不能再让他觉得自己治家不严。其次是不能惊动靖海王府,与王府联姻的事已经禀告圣人,断不能更改,若让王爷知道自己女儿不合规矩私自出府,不免坏了名声。
任府之中豢养了数十名武师,用以守护莫大家财。当即任淑君命安道顺稳住家宅仆人,不可泄露消息,在后堂召集全体武师,与他们道明原委,分作八路,八方找寻任慕蓉。
任淑君虽有安排,但周若弗身为人母,对这个幼女疼爱异常,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周若弗是洛河龙门派掌门周荣寿的女儿,周荣寿与任落华多年相交,情谊甚笃,二人这才结了儿女亲家。虽然出身武学宗派世家,但周若弗不涉江湖,于此等事情,不知如何处理。
她有两位自幼照管自己的嬷嬷,一位姓赵,一位姓荀,出阁的时候一同陪嫁到了任府,眼下是任府里的指引嬷嬷。周若弗没练过武功,两位嬷嬷却身怀武艺,乃是闺阁高手,她二人见周若弗这般焦急,便表示愿意出府一同找寻任慕蓉,以解主母忧心。
周若弗自幼被二位嬷嬷带大,对其信任无比,当即应允,是以二人也就继众武师之后也出府寻人。谁知她二人出来最慢,运气最佳,当先便找到了小姐。
两位嬷嬷在客店中一见任慕蓉,均面有喜色,只听那牛高马大的荀嬷嬷道:“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可让嬷嬷好找,家里主母急得飞天遁地,快快随我回去。”那形容枯槁的赵嬷嬷也上前道:“小姐,主母命我二人接小姐回家,今日找到小姐,可是莫大喜事。”
见到二位嬷嬷,任慕蓉强作镇定道:“赵嬷嬷,荀嬷嬷,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赵嬷嬷道:“主君主母万分担心小姐,命我二人出府找寻,请小姐务必随我二人回府。”
任慕蓉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们回去对我爹爹妈妈说,要他们不要担心,在外面游历够了,我自然会回去的。”
荀嬷嬷道:“胡闹!这是好玩的么?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出了任府的大朱门,这外面世道的是是非非,小姐且弄不明白呢!”
任慕蓉道:“正是因为不明白,我才要出来弄明白,哪个人是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不管什么大侠豪客,不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么?”
荀嬷嬷道:“切莫胡说,小姐万金之躯,怎能和江湖野汉相比?”任慕蓉道:“那我爷爷、爹爹和哥哥,他们不也是自己闯出来的么?怎么,他们也是江湖野汉?”
二位嬷嬷一时语塞,随即赵嬷嬷道:“任由小姐说得天花乱坠,我们也要带您回去。主母吩咐,绳捆索绑,均无不可。小姐,你是我看大的,可别让嬷嬷为难,快快随我回去吧。”
任慕蓉尚未说话,荀嬷嬷一瞥鹿淮,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和我家小姐在一起?”
鹿淮虽在任府居住了大半年,但多数时候都在菊园随老太爷修习功夫,两位嬷嬷也是深居简出,是以没有打过照面。
将荀嬷嬷发问,鹿淮待要回答,忽听她厉声喝道:“是你把我家小姐骗出来的,对不对!”
鹿淮见这老婆子这般无礼,不禁大为恼火,存心要和她作对,便道:“没错,我在你们小姐绣楼之中花言巧语了一个整晚上,才把她骗了出来,你待怎样?”
他故意提高声音,惹得店内众人都向这边望来。
荀嬷嬷心下大怒,这小子如此说,不明摆着是败坏小姐的名声么?当即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