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
岐山大师念叨了句后,说道:“青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选择,我昔年曾与夫子处问道,如今夫子的弟子,要一颗青梨,我自然要给。”
苏玄沉思片刻后,说道:“岐山大师您的选择的确与众不同,可那样烂柯恐会遭受非议,您的身后名,恐怕也会荡然无存,为一冥女真的值得吗?”
若他面对如同岐山大师一样的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吃掉青梨,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他才会有如此发问。
“苏先生,这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佛祖也曾留下永夜降临的预言。”岐山大师叹息道:“可永夜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姑娘死去就不会降临了吗?长安发生的事情,观海已经告知于我,盂兰铃确实不会有错,可佛有慈悲,又怎能将灭世之灾的名头,安在一个小姑娘的头上呢?”
他是岐山,自然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在烂柯发生,这便是他的选择,也是他这一脉的选择。
一直沉默的莫山山听着岐山大师的诉说,心道从青天之上的神国,下落的昊天的化身,真的只是个小姑娘,那么简单吗?
莫山山问道:“岐山大师,可桑桑真的是个普通小姑娘吗?”
又放下一颗棋子的岐山大师,皱眉道:“难道十三先生的小侍女,不是位普通的小姑娘吗?既然那小侍女在昊天的世界,那便是昊天的子民,连昊天都允许冥王之女的出现,何况是我们呢?”
莫山山微微一怔,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反驳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这时她才想起,烂柯寺中除了有岐山大师外,还以辩难闻名于世。
似乎在辩难之事上,烂柯沿习了佛祖的遗风,还从未在谁身上尝到过失败。
苏玄伸出左手握紧了莫山山的右手,他俯视棋盘上的棋子,说道:“岐山大师此言差矣,众生在这世间如同棋子一般无二,受到下棋之人的摆弄,昊天与冥王在下棋,我们都是棋子,面对那样的局面,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护不住所有人,可我得护住我想要保护的人,比如我家山山,比如知守。”
“所以我不认为,那个小侍女,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在青梨在七念之手,大师您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可想来世人必定十分关心。”
“唉!”
岐山大师重重的叹息后,说道:“苏先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冥王之女呢?天启元年卫光明便是如此,你现在也是如此,可永夜若真的到来,我们不也得坦然接受吗?”
在他看来永夜若真的到来,那必然无法阻止,在昊天的世界里,永夜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他相信在无数次的永夜中,冥王的儿女必然也被杀死了无数次,可永夜依旧,那又何必以冥王之女的身份,行大杀戮之事呢?
听着岐山大师沧桑的话语,苏玄苦笑道:“很多大修行者常常认为世人愚昧不堪,可事实上世人并不愚昧,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永夜的到来,所以世人会做出他们认为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杀了冥王之女,哪怕这样的选择在我们看来很是愚昧。”
一个人会死没有人会关心,一群人会死也没有人关心,唯独整个世界的人都会死去,那整个世界的人便都会关心。
在成为修行者之前,他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凡是个人都不想死,故而没有青梨的桑桑,再也无法压制寒疾,要么就此死去,要么夫子将人间之力灌注于桑桑体内,否则昊天算计必将落空。
这也是他为何要在,山主那道咫尺天涯神符外,又布下了池鱼笼鸟的原因,七卷天书中各抽出一页,写出的池鱼笼鸟,少有人能破。
两道神符困住的不是七念,而是七念手中的青梨,若七念敢吃掉青梨,两道神符自会散去,可七念敢冒着得罪夫子的风险,吃掉那颗青梨吗?
夜晚的山风拂过洞芦外的崖坪,岐山大师重重地咳嗽数声后,起身走到了梨树下,他再次看向了那颗树叶落尽,即将死去的梨树,他说道:“若依照苏先生所言,我与世人的选择确实不同,可事情不到最后,我们都无法看清笼罩在迷雾中的真相。”
苏玄饮了口桃花酿,皱眉道:“听闻岐山大师亦有窥天之能,想来您在隐约间,已经能够看到事情的结局,因冥王之女,这存世千百年的烂柯就此散去,您不后悔?”
岐山伸出手,掰下了一段梨树的枝条,他看着已经腐朽的枝条,说道:“任何事物总归会有散去的那么一天,就想这颗佛祖亲手栽种的梨树,走到了今天也不是还要归去,我那日赠给莫山主一颗青梨后,树上最后的一颗青梨,在短短数日内便吸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