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停在了十一点钟,困扰了我半夜的滴答声戛然而止。
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已经停止不动的表针。
似乎是没电了。
深夜里医院的温度骤降,我感觉就好像躺在停尸间的冷冻柜里一样。
我穿着又变得宽大的病号服坐到床边,或许是已经太晚的缘故,我周围的病人已经全部睡着了,他们直挺挺的平躺在床上就好像真的变成了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难道那真的不是梦吗?醒目的烟蒂似乎被大家刻意的无视了,即使保洁员也没有将其打扫,直到现在,它依然存在于手术室的门口。
虽然心里颇多疑惑,但我确定现在自己很清醒,我叫陈磊,来自一个有着永宁街的“世界”。
我拿出了手机,但手机上面却是显示完全空格的无信号,这手机看来真的要换了。
整个病房冷飕飕的,不是温度,是一种阴寒的感觉。宽大的病号服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床铺上也只有一条被单,我站起身走到了病房门口,深夜除了走廊上亮着寥寥无几的灯,空无一人。不过这里的温度倒是很正常,从病房出来一阵热浪,颇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我穿过走廊,脚下很滑,好像是有人刚拖过地一样。然后我在拐角处发现了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打扫卫生,她穿着环卫工人的衣服,不住的将扫把伸进角落,然后掏出很多烟头,我走近了看着她,可她并没有发现我,只是不停的挥动着扫把,她大汗淋漓,嘴里在不停的嘀咕着“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还没扫完”之类的话。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她不停滴下的汗珠已经将地面殷湿了一片。
我自己好像变的迟钝起来,明明感觉有问题,我或许又沉浸在了某个梦中,可就是无法醒来。
我走过这个女人,来到的窗户边,天竟然蒙蒙亮了起来。为什么天这么快就亮了。难道是挂钟早就停了吗?我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我这才发现,这间医院似乎已经不是我所在的医院了。原本我所在的特护病房应该在四楼,紧挨着的就是手术室,虽然这样的布局很是奇怪,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里还有一地的烟头。
可面前的手术室门前异常干净。
现在虽然不知道这是几楼,但在手术室的旁边,却再也没有特护病房的门牌了,虽然有一扇半掩着的门,但我肯定那不是病房。
而且这里面竟然亮着灯。我走了进去,屋子很小,除了两边柜台摆满的瓶瓶罐罐,还有中间的很小的一张床,就只剩下了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这房间是干什么的?我并不知道。我想伸手去翻看那些瓶子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看着我,似乎很是惊讶,然后他不由分说的把我赶了出来。说这里是私人的工作场地。
医院里为什么会有私人工作的地方呢?而且还是开在手术室的门前。
“叔叔。”一声轻唤让我全身僵直,随即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声音好像在耳边轻喃,又好像从很远传来。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周围已经又不少人了。有病人也有护士,他们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就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我终于发现了站在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她看样子只有十岁左右,穿着白色小花裙,额前的刘海还有两个可爱的麻花辫,让我忽然想起了梦中那个脑积水的小女孩儿。但此刻面前的这个如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却很正常,没有矮小的身高和她身体完全不相符的脑袋,也没有穿着刺眼的病号服。她拽着我穿的病号服一角,正有些怯怯看着我。
她让我想起了李霜,那个神秘的小女孩儿,此刻……她又在哪里呢?
“怎么了小妹妹。跟家里人走散了?”我摸摸她的头,蹲下来看着她。可是她依然不说话,有些畏惧的看着我,却死死抓住我的衣角。“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他们。”我站起来,牵住她的手,寻思着每层楼都走下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她的家人,实在不行就去楼下大厅的前台问问,说不定她的家人找不到她也会到大厅去的。
没想到她真的乖乖的跟我走了,我领着她走到电梯前,上面却人满为患,而且我看清楚电梯后才知道,这里竟然已经是六楼了。电梯外面围了这么多人,小姑娘也有些害怕的躲在我的身后,看样子她很怕生人。
但是她为什么会如此的信赖我呢?在此刻,我觉得一切似乎又变得正常起来,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我已经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