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残局,众人经过一夜的折腾,早已经疲惫不堪。好容易熬到天亮,房璐云才来到船港,却看到大多数的船只都已经被北堂收尽数烧毁,只剩下两三条破旧不堪的小船被扔在岸边,无人问津。这些船在风雨侵蚀下,船体早已腐朽不堪,如果勉强修好,恐怕也承载不了几个人。
“若没有船,一旦官兵来袭,把整个岛屿围困起来,那就真得是个大麻烦了!”房璐云并不想坐以待毙,于是果断下令让全体人员加快修船速度。然而,进展异常缓慢,因为只有北堂收带来的人才有造船的经验。房璐云实在等不及继续在这里虚度光阴,待乌霞屿诸事安排妥当后,托付长孙负雪暂时掌管乌霞屿,于是拉出一条小破船,带着常惕蝉一起,凑合着驶出了乌霞屿。
幸运的是,陆地距离并不远,风浪也不算太大。他们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成功踏上了菟海县的沙滩。
房璐云坚信乌霞屿有长孙负雪兜底,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经过此番兵闹,北堂收已完全失去人心,同时也丢掉实权,在岛上被禁足,不许踏出住处半步,长孙负雪本想一刀砍了他,省的在岛上白白浪费粮食,但房璐云有令,一旦杀了北堂收,就彻底跟北堂收所带来的那些人决裂,留着他的命,至少那些人还能乖乖听话,毕竟他们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也是征战海上多年的老兵。
另外,房璐云之所以着急离开,还是念及对冯邮的承诺——除掉李泾渭、崔羽等人,他本不想招惹这番是非,掉头就忘了那个约定,翻脸不认其账,但凭借冯邮的本事,就算他派人催促,也不敢明目张胆。
但这些都没什么,房璐云还是想探究贺泉的真正死因,如果选择跟冯邮站在一起,可能就离真相更进一步,毕竟他的父亲可是朝中第一权臣,同时也把抒浪台握在手心,曾与贺泉在抒浪台共事。贺泉这位自己的恩师,与退位的老皇帝交情不浅,他的死,冯祯不可能不知道些尚未人知的秘密。
在乌霞屿这几年,她与抒浪台的人打过不少交道,早在裕京求学时,她就与赵骥的女儿赵晴走得很近,也知道赵骥这个人老奸巨猾,文武双全,八面玲珑,无论在京城还是郡县都有不少朋友,势力很广,是冯祯手下最得力的人之一,他手下高手如云,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他女儿赵晴比房璐云年少两岁,一直尚未婚配,踏破门槛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没有一个入的了晴姑娘的眼。
数月前,赵晴已致函邀她于裕京一聚,然房璐云诸事缠身,未及回复。今正好有求于她,遂作书一封,约期托常惕蝉转交赵晴。她则需往耀年探听虚实,稍后方能赴约。
二人在锭山县界牌处的岔路口分别,房璐云直驱进城,略作停顿,乔装打扮,备好细软,准备一路向西。尚未出城,天上乌云聚集,大雨倾盆而下,雨下了一天一夜,继而转为绵绵细雨,连绵不绝。本欲待雨停后再动身,然已过五日,房璐云不愿再滞留原地,继续耽误下去,牵马行至西门。
刚至西门,房璐云便惊愕不已,拉住缰绳,停步不前。只见西门外已成一片汪洋,驿道尽没于水中,不远处更有许多泥沙滚石冲下山来,已是无路可走,连城门也被大水冲垮一半。她无奈地摇摇头,不敢冒险冲过去,于是调转马头,奔向东门。
所幸东门安然屹立,道路虽泥泞难行,但尚可勉强通过,亦有不少百姓在此往来,抬着山货买卖。她找来一人打听,方知东边的驿道要行至笛州郡内才有分岔,需绕一个大圈才能折返到耀年,且一路皆是崇山峻岭,无捷径可走。锭山县北靠高山,无北门,南门通向菟海县,若从南边走,似乎又要折返回去。房璐云愈发无奈,咬咬牙,挥鞭从东门疾驰而去。
一路上她已换乘三匹马,仍未见笛州界碑,但雨雾渐浓,身上蓑衣愈发湿漉,天气亦转凉,路上行人愈发稀少。途中偶遇两人抬着一具尸体,停于路边避雨,另有几人,有男有女,似亦在候雨停。
房璐云纵马驰过,又折返回来,吓那几人一跳,都以为此身披蓑衣蒙面之人欲寻麻烦,皆神情紧张。
“二位壮士,此处距笛州尚有多远?”房璐云朗声询问。
两人相视无言,不敢作答。
房璐云清了清嗓子,换比平常的说话语气,柔声细语说道:“你们别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想打听一下去耀年的路,你们可有知道?”
两人依然沉默,转头看向旁边另外一个男子,那男子抬头看了看房璐云,摇了摇头说道:“姑娘你看,这里便是笛州郡了。”说着用手指向倒塌在路边堑壕内的界碑。
房璐云没有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