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葭湄大惊,随即镇定:“是洪老二的孩子?”
唐虞颔首。
苏葭湄半晌不语,接着长长叹息,末了,她充满怜悯地说:“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留下……”
唐虞几乎要哭出来:“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苏葭湄问:“几个月了?”
唐虞紧张地皱着眉,絮絮叨叨地说:“我最后一次月事,好像是八月二十八。我以往每次都会推迟,有时推迟三四日,也有推迟五六日的,最多的一次也推迟八日,从来不曾推迟这么久……洪老二将我抢山,应该是九月间的事,可是如今都冬月了……”
苏葭湄听她啰啰嗦嗦说自己的经期,蹙眉打断她:“这事沙列鲁知道吗?”
唐虞摇头。
苏葭湄握住她的手:“你别急,今晚回去照旧伺候沙列鲁,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帮你想办法,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留,这你能明白吧?”
两行泪水滑下面庞,唐虞哽咽道:“我知道……我不是想留下孩子,我是害怕,听说堕胎会死人,以前我家邻居朱大婶子是……”
苏葭湄赶紧截断她话头:“先别胡思乱想。快把眼泪擦了,汗王随时会回来,如果他见你哭,怎么解释。”
唐虞闻言连忙引袖擦脸,却仍旧发出抽泣声。
“你先回去,我为你想办法。”苏葭湄深蹙蛾眉,凝神思索着。
“唐虞拜托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唐虞必会报答。”唐虞伏身拜。
苏葭湄扶她起来:“现在先别说这些谀辞,我还没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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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葭湄给汉女们开会的时候,奕六韩带人去看了西山洞里的铁炉,发现可以使用,而且洞里还扔着许多铁料,于是奕六韩将打造兵器的事交给了老锻奴赫大叔。
然后,奕六韩召集头领们,宣布了练兵的各项事宜。
聚义厅的坡下有一片山空地,农民军住这里的时候,将其开辟成一个校场。
从明日开始,奕六韩每天早会带着头领们在校场练武,传授他们武功和刀法。
攻打玉井山的时候,奕六韩从一千野利人挑选了八百多青壮,分成六军,自己和五大头领各领一军,每军约一两百人。
校场规模不大,恰好只能容纳一军跑马。
奕六韩便规定了,每日下午,六支兵马轮流使用校场,练习骑射,演练兵阵,由他任总指挥。
将这一切事务分派完毕,夜幕慢慢降临到白雪皑皑的玉井山。
通向紫光宫的山路,奕六韩遇到了刚处理完后勤的歌琳,像隔了多日未见一般,他几步过去将她搂入怀抱,毫不避讳俯身亲她,狂野的吻落在她鬓角、腮绊、耳廓。
歌琳格格地笑了,清脆的笑声宛如狂风吹过檐下一长串银铃,划破了夜色,张扬地洒落于山间道旁。
回到挂着“紫光宫”破牌匾的大篷屋,侍女们正在摆放晚餐。
木质食案不过三钵汤饼,几碟野菜,汤饼零星飘着几片肉干。
野利人逃出来带的干粮和奶食已经吃光。喝惯了羊奶、吃惯了肉食的歌琳进屋扫了一眼食案,不由叹了一口气。
冬季漫长,奕六韩下了命令节省粮食,因此庆功大宴之后,奕六韩不再和部属宴饮。每日分发的粮食都有限额,算身为汗王的奕六韩,他的餐桌也并不头领们丰富。
“每年初冬咱们都有大型围猎,你这个汗王,何不组织一场围猎,好好弄一顿肉吃。”歌琳一边解开大氅递给侍女,在侍女端的铜盆里净手,接过温湿的巾帛擦脸,一边对奕六韩说。
奕六韩也在另一名侍女伺候下净手、净面,一边擦干手一边对歌琳道:“你当我们还在草原啊?”
“为什么不能回去……”歌琳在食案边仰起头,碧绿的眼里泛着隐隐的水光,“难道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奕六韩心里一跳,暗忖:认父归宗的事,暂且先不告诉她。于是摸着她的头安抚道:“以后的事情咱慢慢再商量,过几日我带一支人马到附近的山林,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物,让你好好吃一顿肉。”
“我也去!”歌琳的绿眸闪出兴奋的光。
“好,好!”奕六韩坐下来,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浓浓的爱意在他眼底流转,然而亦有一丝阴霾悄然弥漫。
他有预感,说服歌琳跟他一起去高临,将是一个大难题。
这事只能慢慢转圜,不能急于求成,他转头对侍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