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大地泛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绵延不绝的山脉从眼角掠过,春日的大道尘土飞扬,世间万物都沐浴在柔和的春光里,大片的新绿正在遍野蔓延。
春回大地,绿满山川,晴光万里。身后的男子忽然唱起了陌生的歌曲,曲调雄浑苍凉,粗犷辽阔,像一只展翅的雄鹰飞广袤的天穹。
柳书盈是第一次听到阿部稽唱歌,他的声音一向低沉,性格又很沉默,蓄发穿汉服之后,她几乎忘了他是来自草原的豪迈胡人。
马速渐缓,略感疲乏的她,往后倚在他怀里,任由他搂着,听着他的歌声,悠悠缓辔而行。
她真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
他们走的是往东南去的官道,昨晚夜袭时,阿部稽交待手下的人马往这条路走。当初奕六韩去高临也是走的这条路。
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像万缕金丝洒下,在柳书盈微闭的双目,星星点点地闪耀,马蹄答答,她仿佛在金色的光芒里,徐徐地飘起来。
耳畔忽然传来大雁鸣叫,声声清越悠远。
身后男子的歌声忽止,他在耳畔对她说:“书盈,我为你……射雁……”
他的汉语一直都还不是很熟,然而,正是他这种略带口音的、缓慢低沉的语声,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让她异常心动。
她醺醺如醉,并未睁眼,却感觉到身后男子的怀抱撤离,听到他拈弓搭箭。
天际哀鸣声起,似乎是两声鸣叫。
柳书盈睁眼,看见有物飞速坠下。
阿部稽拍马追去,勒马急停,抱着书盈坐稳,才跳下马,拾起双飞雁,走到柳书盈马前,以虔诚的姿态双手捧起两只大雁,微微躬身,举过头顶,一字字慢慢道:“书盈,我听说你们汉族……迎娶心爱的女子,用的聘礼,是大雁……嫁给我,好吗?”
柳书盈捂着嘴,两行滚烫的热泪奔涌而出,流到手背。她坐在马,俯望着高捧双雁、郑重求婚的男子,一时间只觉幸福犹如巨大的光芒,照耀得她几乎晕眩。
她颤抖着双手,缓缓接过一双大雁,发现两只大雁都是一箭贯睛,不由惊佩地看他一眼。
他眼里满是柔情,亦有骄傲与豪气。
一刹那,令柳书盈想起铁骨柔情这个词。
世怎么有这样好的男人呢,柳书盈心里想,为他,她真的是粉身碎骨、身坠地狱都不惧。
她流泪凝视他,唇际含笑:“我早是你的人了,嫁与不嫁,我都是你的,永远……”
“我知道。”他跃马背,将她拥入怀抱,扳过她的脸,“书盈,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娶你。”
他衔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缠绵而又火热的吻,在春日阳光下肆意地怒放。
他们疯狂地索求对方的唇舌和唾液,任汹涌的爱意在彼此口腔里翻卷沸腾。
不知过了多久,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一吻,慢慢地相拥策马,逶迤前行。
远远的望见一带低缓的山坡,坡脚下有片树林,林间有人影晃动,马匹嘶鸣。
“是他们!”阿部稽目力极好,一眼看出了亲兵们的服色,“是我的人!”
他一边打马加速,一边在柳书盈耳畔道:“见了琪雅,我说要你,纳妾,但你知道,我心,是娶你。”
这汉语说得乱七八糟、语病连连,柳书盈却完全听懂了,她轻柔的语声带着无与伦的深爱:“你放心,琪雅若生气,我给她跪下,她打我都无妨。”
“我不会,让她打你……”
再无更多言语,只相拥着策马奔向那片树林。
他的心意,她全都懂得。他这次是再也不放开她了,他是要准备跟琪雅摊牌了。
琪雅是汗王赐婚的妻子,他自然不可能休妻或者贬妻为妾,他是准备跟琪雅说,要纳柳书盈为妾。却事先将双飞雁作为聘礼,希望柳书盈明白他的心思,名为纳妾,其实他心想娶为妻子的,唯有她柳书盈。
这么复杂的一番心理,要他用生疏的汉语表达出来,还真是难为他。幸而她与他一向心有灵犀,他不用说,她全然懂得。
相拥在马,马背起伏,马蹄得得,身体相贴,她常有错觉,仿佛灵魂一缕,悠悠与身后的另一缕灵魂,交缠一处,根本分不清彼此。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令树林间的众人都回过头来。
阿部稽和柳书盈同时一震。
他们的神色,为何那般诡异?
阿部稽还未入林看见两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