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一只金色羽翅的大鸟,从树林边缘滑过,渐渐消失在群山背后。
群山只剩下黯淡的轮廓,在越来越沉暗的暮色里,绵延横亘,静静矗立。
阿部稽和勒内带着人马返回庸城,还未靠近城池便看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进城之后,经过几道街巷,到处都是燃烧的民居,遍地尸骸枕藉,肚肠横流,青石路面积满血泊,马蹄因此而不住打滑,空气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
阿部稽记得汗王下过军令,城破后不准纵火暴掠,不准qiang
bao妇女,不准惊扰平民,不准抢劫府库。
可是,一路不断看见士兵抱着抢来的财物乱窜,街巷深处不时传来妇女的惨叫和士兵们shou
xing的狂笑。
又转过一条街巷,巷道两边的屋子正烧得火光熊熊,热浪灼人。前方人影晃动,惨叫声,十多个士兵被摔了出来,跌在阿部稽和勒内马前。
阿部稽定睛一看,竟是野利人,不禁与勒内对视一眼。
两人驻马望去,前方枪影闪动,点点寒芒映着火光,仿佛游龙翻江倒海,片刻间搠倒了一大片士兵。
越过地横七竖八倒着的野利士兵,阿部稽和勒内看见一个魁伟的身影,穿着将的盔甲,肩宽体阔,虎虎生威。
在这星黯月淡、血火笼罩的夜色里,在野蛮彪悍的野利士兵包围下,这位将领仿佛周身发出强光,威武凛然,气势无匹。
“叶三郎带的兵这样目无军纪?!”那将领指着地怒声喝问,手长枪随着那一声暴喝,指向巷口的野利士兵。
凛冽的杀气逼得那些聚集过来的野利人,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在那将领身侧的地,躺着两个赤身露o
ti、下体鲜血淋漓的妇女,妇女的旁边趴着几个没了脑袋的婴孩。
“走吧。”勒内催促阿部稽,“那是苏夫人父亲的部将葛冲,沙列鲁这回完了,嘿嘿……”
阿部稽默不作声地一带缰绳,却在马回首,看着那人手一杆银枪舞得银光点点,所向无敌。
又拐过几条街,才到了行台府邸。
正堂灯火通明,奕六han
zheng在堂分派各种事务,接见各路将领的复命。
前面的将领禀事完毕,阿部稽和勒内前跪下请罪。
奕六韩一听苏峻的僚属们全部被杀,顿时傻了眼。
昨晚勒内主动请缨时,奕六韩明令要留活口,没想到勒内竟敢擅自违反军令,而且阿部稽还做了帮凶。
奕六韩当即面色铁青,沉沉不语。
勒内解释说,是因为憎恨那些谋士怂恿苏峻凌迟俘虏,被恨意冲昏头脑,一时忘了军令。
他这么一说,尽管奕六韩脸色阴沉,却还是摆摆手,不予追究,让他俩下去。
勒内和阿部稽站起身,往外走时,悄悄对视一眼,刚刚松了口气,迎面吵吵嚷嚷走来一群人。
当先一人,正是刚才一杆银枪、神勇无敌的葛冲。
他脚步虎虎生风,满面怒色,两道粗黑的浓眉,拧绞成一个狞厉的川字。
他身后的兵丁们押着数十个被捆绑的野利士兵。
勒内扯扯阿部稽,两人让在一旁,冷眼旁观。
“叶将军!”葛冲对着奕六韩一抱拳,气势宏阔,毫无迟疑之态,“你的野利兵在城奸-掳掠,被我拿下了!苏峻攻下庸城尚且不曾纵兵抢掠,叶将军奉诏讨贼,代表王师,怎么反而残虐百姓!”
奕六韩目光一扫,简直无地自容:沙列鲁手下的人竟敢不遵守他战前的四条军令“不准纵火暴掠,不准强-奸妇女,不准惊扰平民,不准抢劫府库”。
而且不是被自己手下的将领,而是被苏葭湄父亲的旧部抓了个现行,让他大失颜面,不禁怒火冲天。
他对葛冲一拱手:“是我带兵不严,多谢葛将军为我约束部众,全我名声!”再一转头,叫了个亲兵,“去把沙列鲁头领找来!”
沙列鲁也正向这里赶来,之前有几个野利士兵慌慌张张找到他:“不好了,头领,我们的人被葛将军抓了!”
沙列鲁连忙带人往行台府邸去,准备向奕六韩请罪,路遇到奕六韩派来找他的人。
他赶紧下马,往奕六韩的亲兵手里塞了个金锞子,向他打听:“莫里兄,你看汗王脸色如何,会因此罚我吗?”
亲兵将金锞子揣进怀里,道:“汗王正在盛怒,阿部稽头领和勒内头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