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高冲杀出去的那条血路旁,从一处纠缠的战团里分出几十骑,为首将领挥舞着流星锤大喊:“贼首休走!”
他奕六韩离高更近,在奕六韩之前追了高。
“贺将军小心!”奕六韩大吼一声。
那将领是叶振伦麾下的贺存信将军,奕六韩现在率领的这支骑兵,有一部分是贺存信带过来的。
只见他手里铁锤飞舞,携带风雷,所过之处连连将数人匝翻坠马,脑浆混着鲜血横空飙射。
高冷笑,带马兜转,一扯缰绳,座下神驹扬起前蹄,一掠数丈,生生将贺存信的亲兵们踩于蹄下,直接朝着贺存信跃去。
两马交错的瞬间,贺存信虎吼一声,铁锤如两枚巨雷抡过去。高身子一矮躲过,猿臂从两枚铁锤之间穿过,抓住贺存信左肩,借着马匹冲力,一把将贺存信从马鞍掀了下来。
贺存信只觉天旋地转,重重摔在碎石砂砾地,流星锤脱手而飞,腰间箭壶滚落,箭矢散落一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高的亲兵早已绕到他后面,一槊刺来将他钉死在地。
“贺将军——”奕六韩发出震天惨呼,脑嗡嗡直响,心想完了完了,他是父亲的爱将,听说他在南方战场,为父亲屡立战功,这是第一次跟随父亲到北方来打仗,不论骑术还是座下所乘马匹的素质,当然远远不北方的骑士。
“高,我乃赫兰穆图的女婿奕六韩,与我一战!”奕六韩用野利语高喊着,用力一夹马腹,云翼长嘶一声,马鬃飞扬,马蹄凌空飞踏,直朝高扑去。
高一听“赫兰穆图”四个字,全身血液都霍地燃烧起来,当初,是这个赫兰穆图杀了他的父汗、叔叔、叔祖们,后来听说还把他的母亲yin
nue了三天三夜,最后扔给马奴们轮流糟蹋。
高暴喝一声,催马冲来,冲天的怒气被坐下爱马感应到,马匹狂嘶着高抬前蹄,加力猛冲,人与马都化作了一道黑影掠来。
奕六韩也发出一声暴吼,催动坐骑狂奔而去,在两柄弯刀对撞之际,突然之间,一道闪电如巨斧般从半空劈下来,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铁铅般的乌云遮蔽了半边天空。
“锵——”奕六韩和高的弯刀撞击出的闪电,与天劈下的电光一道闪耀出刺目光华。
暴雨倾盆而下,巨大的雨柱打在战士们的铠甲和兜鍪,发出浑浊的声响,一群一群厮杀的战团,突然都停了下来,无数人仰起头张开嘴,尽情地喝着雨水。
炎热的夏天,这场顽强的战斗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很多人的水袋都被射穿了,或者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
连一直酣战不休的葛冲和屠格,都如有默契般歇战,屠格仰头喝雨水,鲜血和着雨水在他的铠甲流淌。
葛冲伸手在马鞍边一摸,居然摸到一只空空的水袋,他一喜,将长枪一挂,拧开水袋,接了雨水把自己灌个饱,突然喊道:“喂,给——”
葛冲将水袋扔过去,屠格准确接住,仰脖咕嘟嘟大灌一通,然后又将水袋扔回给葛冲,始终一言不发。
两人以前同为苏崴麾下将领,有过交往,此刻却对面为敌,你死我活,即便如此,都仍敬对方是条汉子。
不仅仅是他们俩,其它捉对厮杀的梁军亦对顽强的玄甲兵产生了敬意,玄甲兵威震天下、驱逐胡虏、保疆卫国,叶振伦从南方带来的这些人也都久闻其名。
今日一战,方才知道,玄甲兵威名果然名不虚传。
前军被截在峪口外,军在狭窄峪道了弩机埋伏,后军又在谷道里了步兵埋伏,残存军队刚退出谷口,又遭骑兵奔袭截杀,饶是这般,玄甲兵依然不曾溃散,还在分成若干战团,有组织地反击着。
这般顽强不屈的军队,这些在南方打过无数阵仗的梁军,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在哪见过你?!”电闪雷鸣、暴雨倾泻,高大声地问奕六韩。
“老奴还不快走!”雨水从兜鍪滴落,流过奕六韩的脸,冲掉了满脸血污,露出一张带着笑容的俊颜,眉目英挺,俊mei
bi人,这样一张脸,只要见过一次不会忘记。
“想起来了!”高叫道,“凫雁滩那次围堵,是你保卫穆图老贼逃掉了!”
三年前凫雁滩一战,苏崴率领的玄甲兵打得野利士兵大败,高负责追击逃跑的穆图可汗,在追击路看见一名小兵正在鞭打一个老兵,口里骂着:“老奴还不快走!”
高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追,等他追那个穿着穆图的戎服、骑着穆图的紫骝马、带着巨大金耳环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