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果然变了脸色,刚才管家给他说得很简略,没提到这句话,他回身瞪着金林,“他果真这么说?”
“二少爷不信可以问阿照!我若有一句虚言,叫我老娘活不到六十大寿!”金林大声赌天发誓。
奶娘气得翻白眼,几乎要骂出来,不孝子,你发你的誓,扯我作甚。
见二少爷森然的目光掠了过来,阿照连声道,“没错,没错,三少爷确实说了!说要杀了我们二房所有老小!”
“行了!”吴香凝软糯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露荷,快把徐太医请进来吧。”
叫做露荷的侍女正要出去,叶翎一把拉住了她,“等等!”转头急对母亲道,“母亲,应该先请父亲!一旦接好了骨,证据没了!”
“你要证据作甚?让你父亲惩罚老三么?”吴香凝双眉高挑,“你这么急于和老三结仇?”
“母亲,不是我要和他结仇,而是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叶翎眼底升起一股杀气。
“还不是因为他们俩,污言秽语侮辱了老三的女人。”吴香凝媚眼一横,眼风扫过,两个小厮垂下了头。
“可他为了一个女人,要杀我们二房所有人……”叶翎捏紧了拳头道,“如果不禀告父亲,只怕他真会干出这种事……”
“那是醉后狂言,况且……”吴香凝凤目寒意凛凛,扫视着两个小厮,“焉知他们有无加油添醋?”
金林赶紧跪下,“小的若有一句不实之言,叫我老娘活不过今年!”一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扯阿照的衣角,让他也跪下发誓。
奶娘捏住手绢指着儿子鼻梁骂,“老娘今日便要被你气死!你说你没事去招惹三少爷作甚!三少爷那是喋血沙场、战功赫赫的主,惹得起吗?”
叶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一张窄脸拉得更加窄长,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吴香凝从榻婀娜起身,长裙轻拂过地面,以不容拂逆的气势道,“去把徐太医叫进来,今日这事,谁敢说出去让老爷知道,我饶不了他!”
一边柳腰款摆往内室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唤:“青鸟(叶翎乳名),你进来。”
吴香凝在一张黄檀圈椅里坐下,挥手示意叶翎关房门,等儿子落座后,静静凝视他道,“你的对手是老大,不是老三。老三非嫡非长,生母连叶家的门都没进过,任他战功彪炳,也威胁不了你。”
叶翎眼里的恨意和怒色,并未稍减,不服气地扭过头。
吴香凝叹口气,艳丽的眉目间凝着忧虑,“你别忘了,去年你父亲提到要把老大过继给你伯父。”
高临叶氏从开国初,因定鼎之功而封晋国公,每一代由嫡长子袭爵,一直传到叶振伦的大哥叶明德。
然而叶明德老年丧子,膝下无嗣,一旦他薨了,只能由叶振伦的儿子袭爵。
叶振伦拟将叶东池过继给叶明德,意思是想让叶东池承袭叶家的国公爵位。
叶翎嗤笑一声,“母亲不是跟伯母走得很近吗?父亲要过继谁,难道不得听听伯父自己的意见?伯父会选择那个常年混迹花街柳巷的家伙?”
吴香凝摇摇头,眉间忧色未减,“不管怎样,你现在不能得罪老三,一旦老三站到老大那边去,老大可平白得了一个臂助。”
叶翎神色阴冷,“莫非母亲以为老三会助我们?哼,前日我向他借阿部稽,帮我们队跟赵栎他们队打马球,他拒绝了我,今日又做出这等事来,这明显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叶翎借阿部稽打马球的事,奕六韩之所以拒绝,是因这些日建豹跃军,离不开阿部稽。其实事后,奕六韩也开玩笑似的问过阿部稽,“我二哥听说你马术超群,想让你帮他打一场马球,你若愿意去,我许你一日休沐,军的事先放下。”
阿部稽一口回绝,奕六韩还因此笑他,“你咋对我二哥避之不及?你可知道我二哥对你相思入骨?”
阿部稽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
吴香凝劝道,“这些都是小事,咱们不指望老三和我们一条船,只要他不站到老大的船行。青鸟,当初你爷爷那么宠你父亲,最后袭爵的还是你伯父。若不是你伯父家的景兴没了,叶家的国公之位,你和老大谁也轮不到……
叶家如今子息不繁,你伯父家绝了嗣,你父亲虽有三个儿子,却至今没抱孙子。老大为了苏大小姐的事,至今常不归家,你若能快点让你父亲抱孙子,父亲对你必定越发看重……”
叶翎的神色一滞,阴冷的窄脸,刹那间被深沉而强烈的悲伤笼罩,连吴香凝都被触动,疼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