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的门刚被敲响,歌琳从内室跑了出来。
打开的门外,站着低眉垂首的柳书盈,用熟练的野利语低声道,“公主,汗王不过来了,公主早些歇息。”
碧琉璃般的美眸,动人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
扶着门扇的玛吉,和站在门外的书盈,心都是一紧,以为公主会发作。
没想到,歌琳只是僵立着,有些茫然无措地问,“他不过来拿洗漱用具吗?”
书盈还未答话,歌琳又急慌慌地吩咐玛吉,“还不快把汗王的洗漱用具收拾了送去!”
“不必了!”柳书盈忙道,“少夫人有一套汗王的洗漱用具。”
“哦……”歌琳眉睫轻颤,怔怔地低声重复,“那边也有一套……我知道了……”
她转身慢慢走进了内室,什么也没再说。
书盈和玛吉都悲悯地看着她沉默的背影。
如果她像以往那样大发雷霆,可能书盈和玛吉会觉得好受些。
书盈和玛吉又低声说了两句什么,书盈虽是苏葭湄的人,但由于阿部稽的关系,书盈一向和歌琳这边处得不错。
送走书盈,玛吉关门,朝内室望了一眼——安静得不正常。
玛吉轻手轻脚来到内室门边,探头往里看。
只见歌琳抱膝靠在床头,满脸都是泪水,烛光照着那张高鼻深目的绝美容颜,仿佛隔着一层水帘看去的冰雕,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西厢后窗有一片小竹林,秋风秋雨吹过百杆修竹,发出潇潇如泣的声音,涌波起浪一般扑到歌琳身。
而这时,苏葭湄正在享受她一生难忘的激情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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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扶醉而归的叶翎,和他每次晚归时那样,并没有先回自己的碧梧院,而是先到母亲的影纹院请安。
影纹院有五进,叶翎刚穿过第三进庭院的游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管家的声音道,“徐太医,您这边走,小心路滑。”又斥责打灯笼的仆役,“快些走前,给太医照着路。”
叶翎回过身,只见管家引着一名太医正进院来,一名仆役提着琉璃灯笼照路,另一名仆役为太医举着油纸伞,细细密密的雨丝,一行人匆忙地走着,刚转进回廊,管家看见了叶翎,连忙打躬作揖,“三少爷!”
徐太医也是一肃,赶紧拱手,“三公子!”
徐岩秋是太医院的接骨神医,叶翎不由心一咯噔,匆匆还了一礼,便急急问道,“怎么了?母亲摔伤了?”
管家忙答道,“二夫人没事,是金林和阿照被人打伤了。”
叶翎悬着的心落了地,但随即又蹙了眉,声音微冷,“哪一房的人敢打金林和阿照?”
自从叶振伦的嫡妻殁后,叶府一直是叶翎的母亲当家,叶翎的同母妹妹一个是当朝淑妃,一个是临江王妃,叶翎不信府有谁敢打他们这一房的人。
管家一边带着徐太医继续往里走,一边将事情经过大致跟叶翎讲了。
廊檐悬挂的风灯照耀下,只见叶翎那张窄脸已经气得发青,牙齿咬得脸颊微微扭曲。
踏进第四进庭院方才是吴香凝的起居处,还在檐廊下听到房内有低低的啜泣声,一名侍女从屋内迎了出来,“徐太医到了?”
房内的哭声立即静止。
叶翎却突然转身将太医一拦,“慢着!徐太医,麻烦你在外面候着,我先进去。”
迎出来的侍女满面惊愕,“二少爷,金林和阿……”
“我知道!”叶翎打断她,径直迈步入房。
房内,奶娘捏着手绢,从绣墩起身张望,两个小厮站在她身后,肩膀悬着绷带,手被绷带托着。
“二少爷!”
“二少爷!”
两个小厮一见了叶翎,像见了救星,哭着跪了下去。
铺着白狐皮的软榻,吴香凝直起身正想问太医为何还不进来,叶翎一边做手势让两个小厮平身,一边抢在母亲之前,冷声道,“母亲,应该先请父亲来看。父亲今晚歇在哪个院?立刻着人去请!”
吴香凝叹口气,“这等小事,何必去惊动你父亲。”
“这是小事吗!老三欺人太甚了!他捏碎了金林和阿照的琵琶骨,整条胳臂都废了!”
“二少爷,小的们胳臂废了不要紧,可是三少爷说,要杀了咱们二房所有老小!”金林突然插了一句。
奶娘连忙瞪了儿子一眼。
叶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