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邦。
在北梁,胡姬要么在青楼为妓,要么沦为豪门贵室的玩物。
这几日,歌琳隐约知道发生大事了,但她听不懂汉话,听见迎晖院的人议论纷纷,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每日三餐,都是送到正房,以前但凡奕六韩不在,歌琳都让玛吉去正房把属于她的那一份膳食,拿到西厢来。
这几日,为了能听到一点奕六韩的消息,歌琳都主动到正房去用餐。
然而,席间苏葭湄和东厢妾都用汉语说话,歌琳一句也听不懂。
歌琳知道苏葭湄懂野利语,可她每次和苏葭湄说话,苏葭湄都不理会,根本当没她这个人存在。
歌琳只好等回西厢之后,问玛吉刚才苏葭湄和吴令姬都说了什么。
玛吉懂汉话,便将苏葭湄和吴令姬的谈话,捡重要的翻译给歌琳。
每天,歌琳是用这样的方式,确定奕六韩安然无恙。
“这几日她对你好么?”奕六韩捧着歌琳的脸,觉得她瘦了许多,一向光彩夺目的美艳脸庞,略带憔悴。
歌琳苦笑,苏葭湄对她,说不好,也说不坏。从不为难她,但亦冷极了,对她基本是不理不睬,视之若无物。
奕六韩这才转头去瞧小湄,却见苏葭湄早已走开,站到了女眷该站的位置,站姿端庄肃穆,侧颜冰冷。
“你先过去吧,今晚我睡西厢。”奕六韩眷恋地摸摸歌琳的脸。
歌琳点点头,亦恋恋不舍地频频顾着他,走到女眷行列,站在苏葭湄身后,视线却一直不曾离开奕六韩。
每次奕六韩朝女眷那边观望,歌琳都在看他,目光几乎黏在他身,碧绿深邃的眸子像两潭深水,深深的满满的,全都是对他的爱恋、依赖与痴情。
奕六韩心里漫开无边的怜惜与疼爱,他能想象,他不在的时候,小歌有多孤单无助,除了玛吉,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这时,奕六韩发现,小歌旁边有人不时投来一瞥,飞快而迅速的一眼,然后又立刻低下头。
他不觉有些好笑:是小姬。
和歌琳大胆地、毫不掩饰地、一瞬不瞬盯着奕六韩不同,吴令姬是不时地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奕六韩在吴令姬下一次抬头看他时,及时地与她目光一碰,勾起一抹戏谑的调笑,用口型叫她:“小鸡仔。”
吴令姬十分娇俏地咬了咬下唇,又低下头去,嘴角却有不易察觉的弧度,轻扬而起。
奕六韩想起和小姬初度**的那晚,都是第一次,小姬似乎小歌和小湄更疼,尽管小姬没有说,他感觉得到那阵阵的抽气声和她痛得蜷缩的身子,还有脸无声的泪水。
心里是有怜惜的,也很想今晚留宿在小姬处,不过他刚才答应了小歌,今晚睡西厢,绝不能食言。
于是在小姬又一次飞快看他时,对她眨眨眼,露出一个温暖而亲和的笑。
自始至终,苏葭湄没有朝他看一眼,端庄笔直地站立着,目光平直,一举一动皆合礼仪,与宗祠里那一排排灵位,以及墙那一幅幅先祖画像,非常地相衬,几乎可以融为一体。
小湄这副端庄严谨的样子,却让奕六韩心溢满了温暖,他熟悉的小湄是这样子的啊。
望着自己的妻妾,奕六韩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
他想起那天下午在建章门外处斩赵源和二王,监斩官把赵源五个小孙子的头颅拿出来展示。
那一刻,奕六韩心是有不快的,觉得父亲手段太过残酷。
然而,现在看着自己的妻妾们,他知道,如果位的是赵源,他同样会这样对待叶氏满门。
正想着,叶振伦龙行虎步地迈进了祠堂,祭祖告庙仪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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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而繁琐的仪式结束时,所有人都在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按照惯例,叶振伦要在祠堂旁的配房对全家训话。
全家依序进入,都在服国丧,一眼望去,皆是披麻戴孝,像雪浪般涌进了配房,白花花地站了一地。
叶振伦的训话无非是,皇帝驾崩,新帝冲幼,皇后逃匿,叶氏铲除奸佞,扫清国贼,此后将有辅政重责,乃国之柱石,更要尽忠奉国,匡扶皇室,不得倚势跋扈,不得僭越凌。
长篇大论的训话结束,正要宣布解散,突然一名亦着重孝的女子排众而出,扑到叶振伦脚下,哭道,“我家族肆行篡逆,罪在不赦,我亦罪孽深重,无以自清,请父亲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