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腹瘕块,这是孩子——我和我至爱的男人的孩子。”歌琳嘶哑颤抖的声音响起,声音里仿佛有冰冻九尺的寒意,让玛吉骇然抬目看去。
不知是否烛光的投射,玛吉看见公主翡翠般的绿眸,变成了赤红的颜色,滔天的恨意从眼底涌起。
歌琳全身发抖,忽然整个人匍匐在被褥间,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咔咔声,攥紧锦被的手苍白的骨节隐隐发青,手背青筋暴突。
“公主……”玛吉骇然,扑去抱住歌琳,在抱住公主的那一刹那,玛吉像触电般浑身一震——她分明感到澎湃的恨意和狂暴的怒火,正在歌琳颤栗的身体内奔腾,即将撕破身躯喷薄而出。
“公主,你冷静……”玛吉吓得瑟瑟发抖,不住轻抚歌琳剧颤的身躯,“现在汗王不在,我们无处伸冤,你可千万冷静,等汗王回来……”
许久,匍匐于锦褥间不住颤抖的歌琳,发出一声地狱般沙哑阴冷的质问,“玛吉,骚狐狸是不是同谋?”
玛吉怔住,蹙起双眉,目光暗晦,慢慢回忆道,“她好像知道,下午我刚喂你吃药,她冲进来,然后盯着我手里药碗,那样子活像见了鬼,脸色惨白,眼睛睁得老大。”
“我明白了。她肯定是同谋,即使不是她策划的,她肯定知情。”歌琳的声音依然喑哑颤抖,却慢慢地冷静下来了,“下午骚狐狸一直不敢看我。以前她从来都敢和我对视,今日太反常了……”
“那她……为何在你吃药时,又跑过来……”玛吉茫然怔忡地喃喃。
“大概良心发现了。”歌琳的声音越发冷静,玛吉感觉到手底下剧颤的身躯渐渐平静,炽烈的怒火和狂暴的仇恨慢慢沉淀,——不是消泯,而是沉入了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焚天毁地的爆发。
“玛吉……”歌琳突然抬起头,被冷汗濡湿的卷发一缕缕如棕色的蛇盘绕在脸颊边,碧眸灼亮得仿佛绿色的磷火,“你听好。”
玛吉赶紧肃容听着,不知为何,心跳猛地加速。
“我们俩都假装不知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孩子没了。她们说是癥瘕,我们假装以为是癥瘕。不管谁问起,你说我来月事了。”歌琳牢牢盯着玛吉,惨白无血色的唇间,迸出一字字冷硬如冰砖的话语。
玛吉虽然有些不明白,但仍用力点头,“是,公主。”
“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柳书盈,叶修鱼,骚狐狸。”歌琳狠狠一咬牙,碧眸掠过一闪即逝的残暴,“还有那两个罪魁祸首——吴夫人和周太医,也不要告诉,让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
“我知道,公主。”玛吉频频点头,心脏猛烈地撞击胸腔,“可是公主,你究竟想要作甚,能告诉奴婢么?”
“你先别问这么多,玛吉。”歌琳抓住玛吉的手,摁在胸口,“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千万。玛吉,不论我做什么,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我牵累。”
“公主,玛吉不怕的。”玛吉的眼泪夺眶而出,“公主,只要能帮你报仇,玛吉的命你都可以拿去。”
歌琳伸出指头,为玛吉抹去滚落面颊的泪珠,“没事,别哭。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地陪着我。”
歌琳的声音缓缓低下来,“我也要好好的,才有力气复仇。眼下我在流血,得等血差不多止住,才能开始行动……”
“公主,你……”玛吉突然睁大了眼,“难道你要用苏夫人的孩子,偿还你的孩子?”
歌琳冷笑,“怎么可能,那也是奕六韩的孩子,我不会去害我最爱的男人的孩子。——玛吉,你也别去动她。”
“我知道了,公主。”玛吉点头,眼悲悯之色愈浓——公主,她太爱汗王了。
“玛吉,从今日开始,我要养好身体。天明后,你到骚狐狸那里去多要一些补血的食物。千万别露馅,说我来月事了,这次不知为何,血有点多,而且腹痛。”歌琳冷静地说,眼底深处压抑的暴烈如磷火般隐隐窜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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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晖院,吴夫人的寝室暖阁。
吴夫人着一袭蛱蝶穿花织锦袄,棕色暗纹缎子长裙,头插一支镶明珠金簪,倚在锦榻,“还真被你说了,蛮族人是没脑子。这野利女人居然没发现,还以为自己真是癥瘕。她的丫鬟称赞周太医医术高超,说野利妾来月事了,且排出了淤血,可见病已大好。”
坐在下首、穿粉色云锦裙、绯红大袖袄的甘婉蘅,低鬟依依笑道,“当初玉井山她被苏夫人当枪使……”
“这回,咱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