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的喘息、淌着口水的白牙和腥臭的喷气,忽然间逼至眼前,将她视野里的男婴,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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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清捂着嘴,全身抖动,泪如泉涌。
一个野利士兵在她耳畔沉声道,“夫人,右贤王抽不开身,他让我们送你去他的军营。”
他是右贤王的亲兵,竟会说一口熟练的汉语。
莺清点点头,抹了泪随他站起,跟着他从侧门出了大堂。
迎面一个医官和一群药奴,面色焦急、步履匆匆奔来。
莺清和她们擦肩而过时,忽然骇呆了,猛地捂住嘴。
——有个女的背后背着的婴孩,是小姐的孩子!
亲兵见莺清突然停下,怪地看了她一眼,也停下等她。
莺清这才回过神来,一边频频回头,一边跟亲兵,迟疑着问道,“那一群是什么人?”
“医官和药奴,赶去救治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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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灯烛昏黄,气氛凝重。
右贤王,左大将,右大将,还有一干万骑长,都守在卧室外面,个个脸神情焦虑。
见医官和药奴到了,他们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缇娜随着医官步入卧室,极度的担心和焦急,让她心跳得几乎要撕裂胸腔。
她心爱的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影影绰绰的床帐后躺着,一动不动。
等医官揭开帐幔,缇娜几乎叫出声来,仿佛那一刀不是捅在他身,而是扎进了她的身躯。
腹部的伤口很深,深可见肚肠,血肉模糊,淋漓可怖。
身下的被褥都被鲜血浸透。
缇娜和其余药奴开始煎煮草药,她的手不住颤抖,不时往那帐内望一眼,默默祈求雪山女神保佑她心爱的男人,渡过此劫。
背后的婴孩突然开始踢打,哭闹。
医官责备的眼神投来,缇娜无法,只得一边轻轻晃动身体,一边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轻哼曲调。
过了一会儿,哭声停止,似乎是在缇娜的走动和摇晃下睡着了。
缇娜松了一口气,继续帮忙煎药。
忙到后半夜,穆图伤口的血总算是止住了,人却因为失血过多仍未醒来。
医官留下两个药奴守着,让其余药奴回去休息,明日再来轮换。
缇娜因为要照顾婴儿,让帕丽留下,她明日来替帕丽。
临走前,她无限眷恋、无限担忧地,最后望了一眼床帐后的身影。
背着婴孩走出府衙时,深夜的秋风寒凉侵骨。
在二门外的院墙边,缇娜看见一只徘徊不去的野狗。
听见人声,那野狗惊慌抬头,低沉地咆哮了一声,缇娜和另一个药奴跺脚发出恐吓声,那野狗吓得往旁边一蹿,忽然夹着尾巴跑了。
缇娜和那个药奴以为是个人躺在那里,忙跑过去看,却同一时间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尖叫。
在刚才野狗逡巡的草丛,有一堆森森白骨,月光照耀下,仍大概看得出是一个人形,却已是惨不忍睹,骨头仍丝丝缕缕挂着血肉。鲜艳殷红的丝绸衣料,已被撕咬得破碎不堪,被夜晚的寒风吹得四下飘飞,仿佛是飘散的芳魂……
缇娜背的婴孩睡得很熟,粉雕玉琢的小脸,那样恬静稚美。
一缕花纹繁复的鲜红丝绸,被风吹起拂过他的小脸,仿佛是母亲温柔的抚摸,小小的婴孩,在睡梦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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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清只讲到夕如被拖下去喂野狗,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然后她耳畔轰地一声,叶振伦一拳砸在石亭的立柱,石柱几道裂纹迅速蔓延。
“畜牲!畜牲!”叶振伦在石柱砸出一个个血手印,浑身剧烈颤抖,眼里的悲恸与仇恨燃成血红烈焰,却无法化作泪水。
尽管怨恨他对小姐始乱终弃,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把怀孕的小姐赶到北疆去;但此刻见他如此悲恸,莺清不禁动了怜悯,含泪柔声道,“四公子,小姐的孩子……”
“孩子?”那个正以拳抵额靠在石柱、悲嚎不已的男人,忽然慢慢抬起头。
“那个孩子……”莺清把走出大堂,在廊道里遇到野利药奴背着孩子的事补叙了。
“什么?”叶振伦眼耀出雪亮光芒,“你说我的儿子,被野利药奴背着?后来呢?”
莺清摇摇头,“第二日,野利部的可汗苏醒了。他大发雷霆,下令坑杀所有汉人俘虏。右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