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浅斟,佳人在怀,宴席渐至酣处,满堂野利人高声唱起部落民歌,粗犷豪放的歌声如鹰隼盘旋,如旷野开阔延展,天际高远。
右贤王拥了怀里女子,醉眼朦胧地问,“你叫什么?”
他问的是汉话,婢女答道,“莺清。”
“是啥意思?”这句话是野利语,不过莺清大致猜到了。
他琥珀色的眼睛,不知是否因了醉意,显出一种温柔。
莺清胆子大了些,对右贤王划着道,“莺,黄莺,是春天常见的鸟。莺清,是说春天时,花间树底全都是清脆的黄莺啼鸣。”
“好听。”右贤王赞道,用手轻拈唇两撇微翘的胡髭。
“是我们家小姐给我取的……”莺清说到这里,目光似不经意地朝座飘去。
正好夕如也扫了一眼过来,那一眼仿佛凝聚着针芒,让莺清一凛,赶紧从右贤王怀里挣扎着坐直。
“察何图,快来跳舞!”场几个搭着肩膀,醉醺醺地又唱又跳的野利男人,对右贤王喊道。
“哈哈,好好!”右贤王把外袍拉开,露出chi
露o的半身,跃入场,搭住其一人的肩,大家一字排开,整齐地扬腿、摆臂、击掌,跳起了优美有力的健舞。
堂气氛渐至gao
chao,一帮喝高了的胡人满堂欢呼雀跃,或绕着席案手舞足蹈,或跳到桌放开嗓子高歌,或满堂追逐尖叫求饶的女子、将其扑倒、地寻欢。
整个大堂一片喧闹,酒洒桌倒,衣衫零落,狼藉不堪。
直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响起,整个大堂才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可汗面朝下趴在食案后,裤头退到了一半,背健硕的肌肉不住痉挛着。
“锵、锵、锵”侍卫们纷纷抽刀拔剑拥来,却无从下手。
穆图突然大喝一声,臂肌暴起如两只巨鼠窜动,猛地伸手掐住了什么。
这时,人们才看见,穆图雄壮的身躯下,压着一个娇小的红色身影,她的手正握住一把刀柄,锋刃已全数没入了穆图的胸腹,血流如注。
莺清只觉心胆俱裂,不由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穆图手臂的臂肌和脊背的背肌,如水波般急剧地颤动,他身下那个娇小的身影,随着这颤动,忽然间一松,细白的手臂软软地垂下,青丝流泻,头歪在一边。
穆图浑身绷紧的肌肉,这才慢慢松弛,沉重的身躯翻转过来,胸腹间血流如注,整个亵裤全被染红。
“可汗!”“可汗!”侍卫们惊恐地叫喊着,涌去扶穆图。
一道道寒光向那躺在地的女子袭去。
“别杀她!”穆图被侍卫们抬走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喝道,“把她拖出去喂野狗!”
夕如身的白衫已被鲜血染成艳丽的红衣,下身的红裙更是深红一片,这样被侍卫们拖了下去,仿佛一道凄美惨艳的血痕从莺清的眼前流淌而过。
眼泪汹涌地滚落,打湿了莺清捂住嘴的手。
夕如脖颈有被掐的青痕,然而眼睛并未暴突出来。虚弱的目光里似乎还带着一星微微的神志,被人拖曳着,眼里闪过大堂的藻井,接着是廊檐的梁柱,然后是庭院空的枯枝,漆黑夜空的星月。
慢慢地,她仿佛飘了起来。
她乌紫的嘴角有了一点笑意,轻轻唤了一声:“君望……”
这时,庭院外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快,快点!”有人用野利语催促着。
一个医官和几个药奴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其一个药奴背绑着襁褓,襁褓里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婴,黑水晶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地到处看。
突然,男婴黑漆漆的眼里,映出一道血红艳丽的影子。
那一瞬间,婴儿的眼睛似乎定住了一秒。
那纯粹无一点杂质的婴孩特有的眼睛,似乎有一秒钟的凝固。
那道影子如一道血痕流过去,绝美的脸,越来越微弱的眼睛,似乎也在那一瞬间睁大了。
夕如突然像得了空气,发出急促的喘息,微微地挣扎,似乎想要喊叫。
然而,倒拖着她双腿的侍卫们,脚步并未停顿。
夕如舞动着双臂,用指甲抠着庭院甬道的砖石,指甲生生折断,碎石砖砾尖利地刮蹭着娇嫩的肌肤,却仍无法阻止倒拖的力量,这样生生看着那男婴,随着背他的女药奴,转过了廊道……
这时,几只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