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道。
阿部稽的军建在三峰山第二峰下的山坡,谭越先派人过来禀报了,说阮夫人自己要求过来。阿部稽已经首肯,他站在一道较高的山坡,看着阮湘从另一处较矮的山坡转过来,慢慢地往走。
阮湘银白色的曼妙身影,飘飘缈缈地穿过层层叠叠的黑甲士卒,寒风吹动她的面纱,如烟似雾地飘荡,在暮色四起的山林间,远远望去格外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与仙姿。
阿部稽只觉心里漫起一缕缕的温柔。
接着,她停在他所在山坡下,按住头的帷帽,微微仰头朝他所在处张望。
他挺拔英伟的身影,让她有一种错觉,似乎那是她的恩公来接她了。
夜晚的山林很冷,寒气从土里、从树根、从林间徐徐升起,一丝丝如无形的冰水般寒彻肌骨。
阮湘坐在一张虎皮毡毯,却觉得一股股寒气从身子底下袭来,一点点地袭遍全身,直到把身体每根骨头都冻僵。
阿部稽解下大氅,让一名亲兵给阮湘送过去。
亲兵手捧大氅,在阮湘面前半跪,“夫人,将军让你穿这个御寒。”
阮湘默默地接过来,是一件翻毛羊皮大氅,做工粗糙。阮湘抬头向站在那边的阿部稽望去,心想,他真简朴,穿这样粗朴的大氅。
将大氅拢在身,他身体的气息在一瞬间将她包裹。
她蓦地想起昨晚一整夜的**,那些模糊而依稀的片段骤然变得清晰,让她在这寒冷的冬夜,忽然觉得脸颊滚烫,身体里有难以遏制的潮涌。
不由裹紧了他的大氅,仿佛是拥抱着他本人,抱膝侧首,默默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他一动不动凝视着夜幕下远处的山影,并未朝她这里看。
对面是温秀峰,据斥候所禀报,在马莲谷发现叛军踪迹,行过马莲谷,翻过温秀峰,正好是盘谷坞大营所在的背后。
所以阿部稽一直站在山岗,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任寒风拂动满头发辫,凝望着对面山头。
天一轮淡月发出模糊的晕光,在浓浓的墨云间若隐若现。
远处黑黝黝的山影间,忽然有火把的光点闪烁,仿佛是黑缎子的明珠。
先是两三点,在天与峰峦交界处慢慢晃动着,接着是几十点,百点,很快连成大片大片的火光。
铺天盖地的火把组成了绯红的瀑布,从对面的温秀峰倾泻而下,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鼓角声,直向山下的营地席卷而去。
一支支火箭如飞蝗般射进营地,瞬间点燃一顶顶军帐,整个大营变成一片火海。
然而,站在这边山头的统帅,依然稳如磐石,身影纹丝不动。
直到对面那道绯红色的瀑布,完全倾泻流淌进入盆地间的大营。
阿部稽这才猛地一挥手,亲兵们迅速点燃了事先淋了火油的巨大火炬,远近几处山头都能清晰地看见,宛如几条红色蛟龙突然腾空而起。
得到这一信号的各处传令兵,纷纷拿起挂在颈间的号角,呜呜呜的冲锋号角声吹彻了深夜的山林。
一时间仿佛山洪暴发,围绕着营地的几处山林像在山崩般,山影树木都在剧烈地震颤着,一股股黑甲潮水挟带着奔雷之势,排山倒海地轰鸣着汹涌而下。
“冲啊……”
“杀……”
“杀……”
山下营寨的敌军也已经发现计,他们攻入的是一座座空营,刚才在wai
wei假装抵抗的那些士卒,早已迅速地四散跑掉。
敌军统帅惊慌地下令撤退,传令兵们在一座座营帐间奔走呼号,狼奔豕突。
他们刚刚从空营撤出,铺天盖地的箭雨和四面八方冲下来的铁骑席卷而来,如同迎头撞了滔天的洪水,顿时人仰马翻,血雨纷飞,惨嚎震天。
整个盘谷坞大营瞬间淹没在雷鸣般的马蹄声,和响遏天际的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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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盘谷坞被敌袭的时候,叶翎收到了光化县被攻破的消息。
光化县是云阳到定昌之间的重要城池,基本是定昌西北面唯一的屏障。
看来赵栾果然是分兵要从定昌打开缺口了。
叶翎立刻派人去盘谷坞,通知阿部稽随时准备声援定昌。
盘谷坞在定昌北部,如果敌军从西北方向过来,阿部稽可以穿插到敌军背后。
然而当晚有士兵跑回定昌,告诉叶翎,盘谷坞遭到敌袭。
叶翎和邹云功相视大惊:看来赵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