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驰骋冲杀,那优美的变阵,那风一般的速度,才是真正的打仗……”
她伸出白得透明的纤手,按在他的手背,满目深情凝视他,“以后我陪你回去,夫君……”
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夫君……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一刻都不要和你分开……
她眼忽然涌满了泪——如果不是歌琳死了,她恐怕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先帝还在时,夫君曾被封为北疆三镇都督,先帝因为知道夫君来自草原,于是让夫君去守北疆。
叶家的习俗是不带正妻赴任的,她知道他会带小歌。
有一次,书盈悄悄告诉她,她听见歌琳和玛吉说话,说奕六韩要带着歌琳去赴任,除了年节,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那天,她一个人坐在窗下,望着血红的枫叶一片片飘落,直到把正房外的台阶铺成厚厚的一层。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也像那红色的台阶一样,染满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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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六韩带着苏葭湄回到叶府时,叶府所在的街巷堵满了车马,既有来自朝廷的公卿臣僚,也有原来晋国公府的门生故吏。叶明德过世后,这些门生故吏都到了叶振伦门下。
北梁豪族门阀都蓄养门客,那些出身寒门又才学过人的士子,因为晋身无门,往往都投在豪族门下,以求显达。
奕六韩见车流塞道,冠盖云集,只得悄然从西北角门进了叶府迎晖院。
令姬闻报三少爷回来了,匆忙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在侍女银屏扶掖下,大腹便便地从东厢出来。
见奕六韩衣袍带风奔了进来,还是那样英俊挺拔,却瘦了好多。令姬心一激动,热泪蒙住了视野。
奕六韩径直从她身边冲过去,然后突然刹住脚,转头看着她,“小鸡仔?”
她捧着肚子,正要朝他蹲身一福,他忙一个箭步赶去扶住,“免了免了。”
摸摸她的头,又看看她的肚子,最后摸了摸她清秀的脸,脸因怀孕长了小雀斑,不过在奕六韩看来反而添了几分可爱,“我听小湄说了,谢谢你。”
他指的是吴令姬站在他这边,揭露姑母罪恶。
令姬从腋下抽出一张绢子擦眼泪,抬头见苏葭湄站在不远,忙退后两步——她不愿意当着三少夫人,和心爱的男人亲热,毕竟,人家才是正妻。
在迎晖院正房和小湄、小姬共进晚膳时,一个长随来了,说叶振伦要见他。
本来一回府该拜见父亲,但叶振伦有访客,没空见他。
直到这会儿,大概是今日的重要访客都已接见完,终于轮到儿子了。
奕六韩擦着嘴起身,苏葭湄拽住他袖子,目光冷肃盯住他,“记住我跟你说的。”
“我知道。”他点点头,匆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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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振伦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望着敞开的窗外,暮色从四面八方涌来,暮春的晚风带着温暖迷离的花香。
二十八年前,他从京城游学回到高临,也是这样一个暮春的傍晚。
薰风拂面,落英缤纷,柳荫深处传来莺莺燕燕的笑声,接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女子,如彩蝶翩翩般笑闹着跑了出来。
其一个女子红巾蒙眼,正跌跌撞撞摸索着过来,她的半张脸都被红布巾蒙住,只露出笑着的红唇贝齿。
一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这样的女子,他平生只见过一个。
北梁世家大族的女子,讲究笑不露齿。
他的正妻卫孟津尽管很美,却很少笑,即使笑,也不咧开嘴。
而他的宠妾吴香凝,虽然爱笑,但牙齿长得一般。
唯有夕如,他每次见她都在笑,笑得那样灿烂无邪,露出一口雪白如玉的牙齿。
这样美的笑容,只要见过一次,今生再也不会忘记。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直到她来到他面前,摸索着的手触到了他,笑道,“春妮我抓到你了……”
她的手爬他的脸,笑着从他的眉,慢慢摸到他的鼻。
他那高挺笔直的鼻梁,让她的手一颤。
笑容在她嘴角凝结了。
她慢慢地颤抖着扯下了红巾,脸都吓白了,“四……四公子……”
他沉默地看着她,暮色里,他深邃的长目像两道危险的深谷。
她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苍白的脸,缓缓地漾开一抹红晕。
“父亲……”门被推开,一个高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