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德府邸第四进一座偏院内,晨曦初露,初升的朝阳把庭院浓密的树叶染成晶亮的色泽。
正房里玉炉香冷,罗帐低垂,两种节奏不同的呼吸,交错起伏。
忽然,罗帐内白皙英俊的男子,猛地睁开了眼。
明亮的天光像锋利的bi
shou般从帷幔缝隙刺进。
叶东池惨声大喊:“完了!朝会!”翻身坐起,只觉肝胆俱裂,全身血液都快冻结——今日父亲加封异姓王,他若不能出席朝会,这世子之位还能轮到他么!
“哎呀,奴婢睡过头了!大少爷饶命!”未着寸缕的美婢从他怀里滚到床下,砰砰地磕头。
“贱婢,我怎么交待你的!”叶东池急怒交迸,一脚把美婢踹出几丈远,像滚地葫芦般,一路滚一路连番撞倒几案。
叶东池一面穿衣系带,一面冲了出去,打开门,一个身影摔了进来,“哎哟哟——”一边狼狈地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叶东池的拳脚已经如雨落下,“死猪,你死了吗!让你寅时叫我,你怎么又睡了!”
这个小厮为了能叫醒叶东池,半夜先提前睡了一觉,然后和另一个当值小厮换岗。
没想到,提前睡过一觉的他,竟又睡过去了。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厮连连磕头,“我和阿卢换岗之后的事,全,全都记不清了……”
叶东池顾不和他啰嗦,飞一般往外冲,小厮在后面喊,“大少爷,你是去朝会么?你没穿朝服啊!”
叶东池猛地刹住脚,犹豫了一瞬:没穿朝服朝,跟迟到一样严重。
反正已经迟到了,还是穿戴停当再去吧。
他骂骂咧咧地转回来,一叠声地喊,“娇云!娇云!快把我的朝服找出来!”
“哎,哎,来了,来了!”又一个美婢从另一间厢房跑出来,慌慌张张进了正房。
正房里那名侍寝的美婢,刚刚穿好衣裳,两人一起翻衣柜、倒衣箱,手忙脚乱,急得像热锅的蚂蚁,“朝服放哪了?大少爷,您自己记得朝服放哪了么?”
叶东池气得直跺脚,“昨日田田刚派人送过来,怎会不见了!”
他只着单衫,素衣如雪,乌发如墨,眉目如画,衬着细皮嫩肉的白肤,格外有一种秀逸俊美。
叶明德大年初六辞世后,叶东池足足为大伯父守孝四个多月,伯父和他的感情更胜父子,他是真心实意感到悲伤。
这四个多月里,他真正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不听丝竹。
几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从以前沉溺酒色的浮肿虚胖,变回了少年般的清瘦俊雅。
直到昨晚,一名美婢奉伯母之命来送羹汤,这美婢穿得又薄又透,身还散发出异样的香气。
禁欲四个多月的叶东池,实在没忍住,拉住美婢求|欢。
没想到,这美婢在床帏间浪得很,竟勾得他春风几度。
这一觉睡到了日三竿。
“还没找到么?!”叶东池简直要疯了,跳着脚大喊大叫,急得满头是汗,“算了,算了,我去找伯母!她那里应该有伯父以前的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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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偏院一团忙乱时,叶府迎晖院,沉浸在一片初夏清晨的宁静。
正房里,刚洗漱完的苏葭湄,和令姬一起坐下用早膳。
“昨晚你胎动厉害么?”苏葭湄一边捧着肚子慢慢坐下,一边问令姬。
“昨晚睡得可香,都没感觉到胎动。”令姬也在银屏扶掖下在餐桌边落座。
苏葭湄微微颔首,“我昨晚胎动得厉害,得请太医来瞧瞧了。”
“少夫人……”等丫鬟们摆完餐具、盛完羹汤和面点,退出去后,令姬突然抬目对苏葭湄道,“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野利妾的那个小nu
nu,一直在台阶下徘徊,像是有事找你……”
苏葭湄不动声色道,“不用理她。”
“是。”令姬点点头,不再多说。
苏葭湄在书盈伺候下,低头优雅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迎晖院的一日三餐,都是送到正房,再由苏葭湄派侍女去西厢和东厢,通知妾室们到正房来用膳。过去歌琳常常让人把她的那一份端到西厢去。
从昨天奕六韩回家到现在,玛吉应该还没吃过东西。
没有人过问她,没有人关心她,甚至没有人注意她。
奕六韩忙着拜见父亲,忙着审问唐虞,忙着参加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