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能再沐浴父亲对她冰封多年的温暖笑意。
她捧着那幅绣图前,那是她自己十分满意的一幅作品。
父亲却一眼都没看,侧首扬扬下颌,示意大娘:“收着吧。”
大娘孙佳碧觊着父亲的表情,嘲讽道,“二小姐也太敷衍了,这是从哪家绣品铺买来的廉价货?”
这不是敷衍了事的廉价货,这是我手快冻僵了,多少次没有知觉、扎破了手,用自己的鲜血绣出来的!
然而,看见父亲看都不看一眼、碰都不想碰一下、一脸厌恶与冷漠。
她忽然什么也不想再解释,咬牙强忍涌眼睛的水雾,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她去茅厕,竟看见她千辛万苦为父亲贺寿绣的红梅图——蜷成一团、沾满了大便,躺在茅厕用来装脏污厕筹的竹篓里!
她知道一定是大娘干的,大娘为了羞辱她,把她用心血绣成的红梅图用来擦大便!
眼泪当时汹涌而出,她栓茅厕门,把自己关在里面哭了好久。
她是庶出女儿,母亲是个歌姬,还因为和人私通,被父亲活活打死。
那时她便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做正妻,要有能够把握在手里的权势。
那大概是她一生哭得最久的一次,满身都沾了茅厕里的熏香气息。
直到此时此刻,快十年过去了,她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气味。
坐在迎晖院仪门外的小院,乌云逐渐吞噬晴空,大片地蔓延到头顶的天空,也倒映进苏葭湄冷彻如冰的杏眼里:
“侯队长,父亲进宫那天的早餐桌,霍大哥和卢大哥都劝阻父亲不要去。
大娘和大舅孙慧能,却坚持说浅吟姐姐在宫里,皇若有动作,浅吟姐姐会送信出来。
孙慧能拍着胸脯,让父亲放心进宫,必定无虞。
若不是这帮姓孙的怂恿,父亲怎会贸然进宫,被先帝诛杀于姐姐寝宫!
这帮姓孙的害死了父亲,怎么还有脸靠着我们苏家继续朱紫显达?”
侯希光浑身一凛,眼寒光迸射,“真有此事?”
侯家本是寒门,当初是苏崴一手提拔起来。
侯本和侯希光两兄弟跟随苏崴纵横疆场,常年统领苏崴的亲兵营,对苏崴忠心耿耿。
苏崴被诛杀,他的原配嫡妻孙佳碧的家族也受池鱼之殃。
苏峻之乱后,叶氏崛起,叶振伦亲自表奏请皇赦免苏氏女眷。
流放北疆的孙佳碧也回来了,听说苏氏又复兴了,便亲自找到苏岫云,为自己的侄子孙进求一个前程。
苏岫云知道侯希光在牙门军任职,便把孙进推荐给侯希光。
侯希光感恩苏崴,当然要卖苏崴正妻的面子。
现在一听说原来苏崴是被正妻家这帮人给坑了,登时气愤填膺。
“侯队长若不信,可以去找霍兄求证。”
“属下当然信二小姐,属下这寻个茬子,把孙进下到牢子里。”
“不急,你先把他调走。顺天太后诞麟,肯定要大赦天下。现在算把他下到牢子里,过几天又放出来了。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是。”
苏葭湄低头继续翻履历,突然眼精光一闪,盯住了其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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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六韩在朱雀大道边勒住马,朱雀大道是南华门直通皇城的御道,除了皇家仪仗,其余人等不准随意横穿,必须要在指定路口过街。
奕六韩满身大汗,胸口烦恶,只觉夏日强烈的阳光如同白炽的暴雨般倾泻,朱雀大街两旁的车水马龙,在白亮炽热的阳光下,仿佛模糊的白影。
一切那样不真实,虚幻缥缈。
他在马背摇晃了两下,紧紧抓住了缰绳。
昨日服用了一粒金丹,稍稍压下了这几日体内的邪气。
但是刚才和小湄吵了一架,怒火让邪气又在体内乱窜起来。
一想到她和勒内纠缠不清,对小歌见死不救,他胸是一团雷火要爆裂。
再想到昨晚和她缠绵时的种种,以及刚才她被他审问时的媚态。
只觉那样恨她,又那样迷恋她。分不清是恨,是爱,还是怨。这样满满地堵在胸臆间,无处发泄。
进入苏岫云的府邸,见到霍荻迎出来,奕六韩胸的无名火再次冒了出来。
师父竟然传授我走火入魔的功夫,以便他女儿把我玩弄于鼓掌,现在我还要靠他女儿的人来救我!
可我只能忍这一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