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姐入洞房时,我还看见书盈和两个婆子,走在队伍的后面。”素纨仔细回想着道,“后来小姐坐进喜帐,抛撒钱果时,好像没见她了。要不我去问问红绡,一直是她在外面招待女眷们。”
素纨和红绡是修鱼的两个心腹大丫鬟。
修鱼点头道,“赶紧去问红绡!”一面觊着阿部稽的脸色,心忧急而又疼痛。
她在阮湘的事,已经忤逆丈夫多次。阿部稽几次让叶翎来拜托她,她都没答应接阮湘进府。
她不想在书盈的事,再让夫君不痛快。
阿部稽却完全不关注新婚妻子,负手焦急地踱步,直到红绡步履匆匆地进来,惴惴不安地屈膝施了一礼,气喘吁吁道,“赫兰都督,刚才院摆了二十……二十多桌席面,我……我看不过来,没注意到柳姑娘……我已命下人们去寻找,你,你别担心……”
红绡一面说着话,一面瞥着自家小姐,见她凤冠霞帔坐在喜帐,可怜巴巴地望着夫君。
红绡心狠狠地痛:王爷用三万骁骑营作陪嫁。你一个胡人,靠着我们叶家爬到如今地位。可你为了一个贱婢,在这里冷声审问小姐,难道你要在小姐的洞房花烛夜大闹吗?
素纨忙款款过来,劝阿部稽道,“都督,兴许柳姑娘送女眷去了。刚才女眷散席,三少夫人亦在其。柳姑娘伺候三少夫人多时,主仆情深,柳姑娘去送送她,说不定回来了。今日府到处是兵卒巡逻,难不成柳姑娘还会遭遇不测?都督还是先和小姐圆房,我和红绡这去寻找柳姑娘,您看这样行否?”
素纨一席话,仿佛一盆冷水,让阿部稽瞬间清醒过来。
他是北梁历史第一位,拱卫京师的胡人。官拜西辅大都督,手拥重兵,坐镇京师外的要塞。
过去苏崴手下的大将高,也是胡人,却只镇守在北疆,未尝进入北梁枢。
朝廷有一部分人对于胡人执掌京师附近的重兵,是有异议的。
只不过,阿部稽军功盖世,在平定赵栾之乱,连斩赵栾手下大将,取得了云阳—定昌线的大捷。
再加他部族已亡,差不多完全汉化,又得执掌quan
bing的叶家提拔,顺天太后亲下懿旨赐婚,方有今日之显赫。
他在北梁全无根基,完全依靠叶氏,怎么可以在新婚之夜,为了个婢女,把叶修鱼伤害了?
可是书盈实在让他牵挂,他已经够对不住书盈了。
次在马球场,沙列鲁劫持了苏夫人,他来不及穿衣冲了出来。
后来书盈为他裹伤时,怔怔望着他的胸膛,“我的耳坠呢?”一双秀目当时红了。
以前阿部稽胸前,挂着一枚书盈送他的海棠金叶耳坠。
后来和湘儿同房时,湘儿曾问他是谁的,他如实说了之后,阮湘便噘嘴生气。
他满心都是湘儿,当即摘下书盈的定情物,再也没戴过。
可是今天迎亲时,书盈艳妆华服、幸福满溢的娇俏模样,又唤起了他心底的柔情和深深的歉疚。
心里激烈地挣扎了半晌,他吩咐道,“你们赶紧去找书盈,有消息随时回禀。都下去吧。”
挥挥手,让红绡和素纨都下去。
闷热的室内,只剩下新婚夫妇两人。
修鱼松了一口气,如果阿部稽把她一个人扔在洞房,亲自跑出去找柳书盈,她肯定会心灰意冷。
脸重新焕发了甜蜜和幸福,修鱼依依看了丈夫一眼。
阿部稽沉默地坐在床边,手搭在膝,冰雕雪刻的侧颜,在烛光下英俊得令人窒息,却又冷峻得让人无法接近。
他沉沉地皱着眉,望着滋滋燃烧的喜烛,焦急地等待消息。
“我,我把凤冠揭了行不,太沉了……”修鱼清了清嗓子,说道。
他这才侧首看过来。
她对他羞涩地笑着,让他有刹那间的恍惚。
多么希望面前凤冠霞帔的新娘,是他美丽绝尘的湘儿……
他默默伸出手,替她取下凤冠,丁丁玲玲的璎珞撞击声,在寂静的室内如音乐般悦耳。
这时,她注意到他衣袖下有一点鼓起,抬手轻抚他手臂,“是这里受伤了?”
他点点头,声音低沉,“嗯。”
她仰头心疼而怜惜地凝视他,“快脱了礼服吧,大热天别把伤口捂着了……”
“嗯。”他沉沉答了一声,将新郎礼服一层层脱掉,直到整个身chi
露o。
修鱼的脸顿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