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地教奕六韩摔跤,时间很快过去,后来缇娜回来了,拿着一包药:“孩子,这是给你母亲的药,下次你别这来拿药了,我让奕六韩给你送去。”
阿部稽道了谢告辞,奕六韩追去:“我送你。”
……
两个孩子穿越王庭边缘的草地,暮色降临,一座座帐篷升起袅袅炊烟,连天碧草像绿色的绒毯铺到天际,低缓起伏的群山被夕阳镀了紫红色的轮廓。
天空很低,苍穹如盖,晚霞浮在周围,直属可汗的牧奴们驱赶着成百千只羊,悠扬高远的牧歌飘扬在天地之间。
“你会骑马吗?”阿部稽问他。
“不会。”草原的男孩会走路会骑马,但奕六韩是奴隶养子,缇娜又疼爱他,怕他被王公贵族的孩子欺负,一直将他养在药帐里,寻常不让他离开帐篷周围。
“哪天你来马场找我,我带你骑马。”
“真的?好啊!”
……
过了十来天,缇娜让奕六韩给阿部稽的娘亲送药,一边将药草用羊皮纸包好,一边同情地念叨:哎,阿部稽的娘亲以前是可贺敦毡包里的nu
nu啊,怎么会嫁给马奴?可怜的女孩儿,犯了什么事,被逐出王庭啊?
小小的奕六韩并不能理解,嫁给马奴有什么可同情的,他听阿部稽说过,畎溪牧场的风景美极了,那里有大河,有山谷,有树林,有万匹骏马。小奕六韩想,嫁到那么好的地方,为什么阿娘还要同情她?
可是,当奕六韩真的到了畎溪马场,才懂得了阿娘的同情。
畎溪马场的风景确实很美,奕六韩来的时候是夏天,连天碧草间散落着一群群骏马,数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像缎带般匍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河边到处是饮水的马群,各种颜色的骏马点缀着碧绿的草地和碧蓝的河水。
然而阿部稽的家,那简直不是“家”,连个毡包都算不。奕六韩和阿娘住的毡包,跟王公贵族的毡房没法,然而和阿部稽的“家”起来,简直是天宫了。
在所有的奴隶,马奴、牧奴、矿奴,是最辛苦因而也是最低贱的。
游牧部族因为全民皆兵,部落和部落之间经常开战,所以需要大量的奴隶替他们干活,一般来说被吞并的部落子民,会沦为奴隶。
而奴隶又分毡包里的奴隶和毡包外的奴隶。
起在贵族的毡包里伺候的奴隶,那些在野外放牧的马奴、牧奴,和开采矿产的矿奴,境遇悲惨多了,每年不知道要死去多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居无定所、到处迁徙的游牧生活,是非常艰辛的。每当严寒的冬季,一场雪灾会有大批牲畜死亡,大批毡包外的奴隶冻死和饿死。
“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孩子……”阿部稽的母亲艰难地撑起身子,“要不,阿部稽,你给这孩子倒碗水喝。”
没有桌椅,奕六韩只能将药包放在地,盘腿席地而坐,接过阿部稽递过来的残缺肮脏的粗陶破碗。
水里浮着一层药渣,碗底积淀着未洗掉的污垢,看来这只碗是多用的,既盛药,又吃饭,甚至可能还有他用。
奕六韩看着这肮脏的水,想起阿娘的毡包,虽然不王公贵族的毡包,但阿娘的毡包里总是干干净净的,碗碟都是擦洗得光亮洁净。
小奕六韩觉得莫名压抑,他想起阿娘说“阿部稽的母亲是可贺敦毡包里的nu
nu啊,如果不是犯了大错,怎会被逐出王庭,嫁给马奴……”
可贺敦的毡包……天啦,那是仙宫啊,奕六韩没去过,但是听药奴们说过,可贺敦的一个毡房有阿娘的毡房五个大,而且可贺敦拥有数十个毡房。
据说可贺敦的毡房里,大冬天都温暖得像初夏,里面堆满了黄金、宝石、珍珠,一走进去满眼都在发光,眼睛都睁不开。
阿部稽的母亲怎么从那样一个地方,沦落到这里来了?
小奕六韩放下水碗,抬起头,小阿部稽已经开始忙碌,在石头灶生火,受潮的牛粪半天点不燃,冒出的烟呛得阿部稽咳嗽流泪,烟火熏黑了他的脸。
好半天才点燃了灶火,支起了药罐,阿部稽给母亲熬完药、亲手喂母亲喝药,用袖子给母亲擦嘴。母亲叮嘱他:“把药渣埋到山坡那边去。”
小阿部稽沉默地端起药碗走出去,奕六韩跟去,春末夏初的畎溪山是很美的,到处都像被绿色染料涂了一遍似的,草丛茂盛,野花怒放,处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草香花香。
阿部稽走到一处山沟边,将药渣埋了进去,一边埋还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