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雷牵着刘雨下到一楼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干净纯粹的陈珂然。女孩天真又单纯的眼睛,满怀期望又满是疑惑地看着贺雷。
陈珂然愣了一下,然后又笑盈盈地问:“贺老师,这个人是谁呀?”
贺雷有点想说刘雨只是个冒牌的女友,但是他内心挣扎了一下,默念三遍定心诀,还是坚定地说:“这是我女朋友,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小雨,这个是我的一个学生,陈珂然。陈珂然,这是我女朋友,刘雨。”
“你好。”刘雨乖巧的和陈珂然打招呼,既不招摇,也不腼腆。
陈珂然什么也没有说,她看看刘雨,然后有些茫然地看向贺雷。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有些木纳。
“小雨,我们去吃饭吧。”贺雷温柔地对刘雨说。
“好啊好啊!”刘雨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好期待啊!”
“馋猫!”贺雷宠溺地一笑,然后牵着刘雨走出了疾控中心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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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然一直在疾控中心里面站着,她在等贺雷下楼。今天下午她看见了一个海市蜃楼,那个幻境里面贺雷找了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一样大的女朋友。这个幻像真可笑,贺雷竟然会有笑得那么傻的样子。其实把傻笑的贺雷画下来也是不错的,可惜那个场景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女孩,真是不好。
陈珂然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贺雷也没有下楼。办公楼里的人都走光了,今天好像姐夫也不在。难道陈珂然穿越了?来到了一个镜相世界?
到了晚上十点多,看门的老大爷走过来跟陈珂然说:“姑娘,我们要锁门啦,你赶紧回家吧。”
好吧,看来只能回家了。今天贺雷不在。
陈珂然一个人在路上走啊走,下晚班的人陆陆续续从各个公交车上下来,另一些人又坐上车去往别的地方。陈珂然走过一个又一个公交车站,一直走到再也没有公交车出现在路上。陈珂然腿都麻了,走起路来一点知觉也没有。可能她的心也麻了,心脏跳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终于走到了一个她熟悉的小区门口,走进单元楼,走进家门。
家里好安静,爸爸妈妈都睡了。陈珂然走进画室,曾经能够让她忘记三千烦恼的画室,如今显得寂寞而凄凉。
陈珂然走到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相框面前,她蹲下身,取出了里面的两幅油画。拿起画室里的火盆,她像游魂一样飘出了家门。
“对不起……”陈珂然蹲在地上,她将一幅油画提到火盆上面,明亮的火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闪耀,帆布燃烧时冒出的黑烟像亡灵一样飘向无底的黑夜。
“对不起!”陈珂然撕心裂肺地叫喊。是她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情,她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陈珂然拿起第二幅油画,透过泪水,陈珂然看到贺雷俊美的身型在烈火中灰飞烟灭。就像她可怜的爱情一样,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走向了死亡。
陈珂然飘渺的嘶吼被静夜吞没,“你是大变态,我就是小变态!是你把我带上了这条路,为什么你不负责到底?为什么啊?!我求求你,你就喜欢我一天好不好?就一天!你给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天的回忆好不好?我求求你……”
陈珂然从嘶吼变成痛哭,她呐喊自己的无助,尖叫自己的卑微。陈珂然把背上的画筒取了下来,她拿出一幅她此生最值得骄傲的画纸,一幅精确到一厘一毫的插画。这幅画里有那么多的回忆,可惜每一丝回忆都是她自作多情的幻想。为什么她会那么可怜?为什么她会那么卑微?明明她已经付出了所有的努力,换来的只有嘲笑和讽刺。
陈珂然展开精美的画纸,让火焰把它们统统带走吧。它只不过是一幅插画而已,它那么纯洁,那么无辜,它不该承受陈珂然的爱恨情仇。这份感情太沉重,不是一张区区画纸能够承受得起的。火焰带走了血管壁,火焰带走了两条世上最完美的血吸虫,火焰带走了用一百六十个小时、一万分钟、六十万秒换来的一千个红细胞。
“对不起!”陈珂然跪倒在火光面前,“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陈珂然的哭喊声从尖锐变成嘶哑,最后一直哭到浑身乏力,睡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抽泣。
火焰渐渐熄灭,陈珂然的一切幻想终是化作一团灰烬。来如春.梦不多时,去如朝露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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