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刘备率领数万人,浩浩荡荡从襄阳城中穿流而过。
行至州府门前,刘备感慨万千。曾经,也是在这扇门前,兄长带他和他的亲信走进州府之中。时光荏苒,昔人已去。如今他再次带着亲信来到州府门前,整个州府却是大门紧闭,路上行人萧瑟。
刘备停下马,对着州府大喊:“琮儿,皇叔看你来啦!”
如此喊过三次,州府大门竟连一丝门缝都没有开启。
“啐!”张飞对着州府大门大喝一声,“刘琮小儿竟这般无礼!大哥行至襄阳也不知出门迎接!”
“哎……”刘备叹口气,拦住想要下马的张飞说:“三弟,算了。想必琮儿已再无颜面与我相见,我们还是走吧。”
说完刘备驾马前行,不再回头。
不想刘备还未走出半里路,街道两旁的巷子中忽然陆陆续续窜出一些人来。一开始刘备以为这些人是听到行军的声音,过来看热闹的。可是刘备仔细一看,心中大惑不解。
沿路冒出来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每人手中肩上都携带许多大包袱。有些男人甚至推着车站在路边,车上载满了粮食衣物,年纪小的几个孩子也被放在车上。
看这架势,这些百姓似乎是准备出远门。准确的说,这些百姓似乎是准备全家出逃。
刘备还没想通透襄阳城内这些百姓究竟要做什么,一阵马蹄声已经从刘备军队后面追来。
“将军留步!将军留步!”一个骑马追来的小将大声喊叫。
刘备和张飞停下马,不明所以回头查看。
只见一队人马急匆匆朝刘备追来。待那些人跑到刘备面前时,方才说话的小将急急跳下马,跪地抱拳说:“将军,我曾听令刘州牧麾下,跟随州牧大人多年。如今州牧大人离世,少州牧一无胆识二无谋略,荆州大权完全被张允、蔡瑁掌控。属下及属下将士,愿携带百姓十万人跟随将军离开襄阳!望将军不弃,收留我等十万余人!”
刘备和张飞相视一笑,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从樊城那个弹丸之地零零总总只带出三万人不到。没想到他们的转机竟然出现在襄阳,只从城中一过便得到十万余人!
“将军快快请起!”刘备下马,扶起前来投靠的小将军。
刘备环顾四周,看着街道两旁越聚越多的襄阳百姓。
刘备向众人作揖,激动的声音几近颤抖。“众位将士!众位乡亲!备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诸位信任。诸位情谊,备此生不忘!众位将士百姓请随备往南,行至江陵,重整旗鼓!”
街边百姓原本双目无神,听到刘备的话,他们茫然的眼中渐渐聚起了希望。
刘备转而对诸葛亮说:“孔明,你此刻可愿陪我去见一人?”
诸葛亮翻身下马,眉眼含笑,“既然到了襄阳,主公确实应该前去拜会拜会。”
“哥哥要去见谁?”张飞听不懂刘备和诸葛亮在打什么哑谜,为何每次哥哥与军师说话都说些他张飞听不懂的话。
刘备没有回答张飞的问题,反倒是吩咐张飞说:“三弟,新加入的百姓军队皆需整顿。你留在此处清点人数,我与孔明此时要去拜会一位故人。”
“故人?”张飞自言自语,“哥哥在城中故人不少,都这个时辰了,到底是要去拜会哪位故人?”
已经入秋,路边杂草的颜色变得比初夏时节深了不少。刘备和诸葛亮并肩而行,向荒无人烟的山坡走去。
走到一处新修的墓前,刘备双腿一软,跪到地上失声痛苦起来。
诸葛亮很是体贴,在一旁替刘备置备了简单的酒水和纸钱。
刘备从诸葛亮手中接过酒杯,朝墓碑前一洒,哀嚎之声更加悲切。“兄长!!!呜呜呜!兄长啊!备有愧于你啊!呜呜呜!”
刘备哭得五味杂陈,将近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兄长临终前将两个侄儿托付于我,可惜我未能实现兄长临终嘱托。如今两个侄儿兄弟反目,荆州失守于曹操老贼。万般无奈,备只得舍弃荆州,南下江陵。只待有朝一日,备能待荆州将士重回荆州,以匡复兄长多年基业!”
刘备跪在刘表墓前,哭到几乎要断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惜这等国恨家仇,怎是区区凡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夕阳西下,在火红的晚霞映衬下,十几万人的军队慢慢向南边走去。
刘备大军一路南下,沿路的百姓便陆陆续续加入到刘备的队伍中来。走到当阳时,仅辎重车刘备就收集到了几千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