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春季到了,人们又熬过了一个冬天,尽管仍有人因此死去。
“瓦廷根·喀卓斯拉弗大尉,你接下来的任务是镇压安娜区的游行队伍,允许使用暴力……”
温迪戈麻木地听着“长官”的命令,然后公式化地回答,结束交谈。
眼前的贝尔塔族青年不过是个大将的亲戚后代,也许有过的功勋屈指可数,但就是这样有着连带关系的人,能够欺压在这些老兵们的头上。
就连跟随先皇的喀卓斯拉弗,他都不曾知道,对那些堆积成山的功勋,他也根本不去在乎。
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着比功勋更有用的东西。
若是以前,还有些许傲气的瓦廷根会将战戟指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可是有了家庭的他,为了能保留工作养家,只能忍气吞声。
……憋屈。
拿上装备,这名老成的战士带着一队好不容易才成为列兵的新兵前往目标地。
贝洛伯格的警务仍属于军务机关,而瓦廷根也是因为这个才能获得勉强剩余的生活,可是他却越发抗拒这种协助不义的工作。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错事,但是他得对家人负责……正义不会赡养他的妻子和儿女。
安娜区,属于中环区的一部分,这里有着学校,小学、中学、大学……但这里的知识总有倾向,有时为了维护统治,甚至能将黑白颠倒,对错调换。
瓦廷根当然明白。可是如果儿女不读书,不明白更深刻的东西,恐怕迟早会被残酷的卢萨亚蚕食,他们不该跟自己的父亲那样,投身于斗争这种要流血的事情。
所以他总得昧着良心做决定,毕竟让孩子走出去才是他所希望的。
痛苦不堪,身心俱疲。瓦廷根·喀卓斯拉弗的沉重一直在积淀,而救赎似乎遥遥无期。
望着那些正是因为知晓了知识而这样奋不顾身的青年、少年,瓦廷根不由得感叹,偏偏有的人只有知识,却不知道人心和社会的险恶,幻想以此换取平等和变革,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被上面的人放在眼里。
对上面的人而言,不过是“杀了就杀了,卢萨亚从不缺人”。
瓦廷根不止一次留手放那些学生一马,可偏偏他们却还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一次的游行几乎冲击了整个安娜区,整条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支庞大的队伍摇旗呐喊着前进,口号整齐洪亮,甚至开着车辆在队伍前后护航。
他们这些孩子还是过于天真,不知道他们的呼喊换不来什么,更多的人只会选择冷漠,坐视他们的行为,然后默默接受未来。
阵仗再大又能怎样,也不过是让前来镇压的队伍随之更大罢了。
“伊凡,瓦利莲娜……”
他不禁想要知道,自己的儿女会不会也在队伍里。
毕竟他们也很天真,锋芒太过刺眼,总是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成效,但瓦廷根比他们清楚,这一切无济于事。
游行的本质终究是另一种祈求强势方怜悯的手段,可是那些皇亲贵胄若是真的那般仁慈,怎会让无数的平民一步步被引导成为奴隶,几代人都不得安生?
瓦廷根也不止一次给孩子们说过,但他们从未真正听进去。
“喀卓斯拉弗大尉,我们该怎么做?”一旁的调度员询问。
“防守阵线,用盾卫阻挡他们。”
一如既往的较为和平的策略,但不能保证这次仍旧有效。
游行的阵势太大了,大到几个街区的道路都容不下这些激动的青年,更别提他们有着蒸汽机车护航,谁知道那会是哪家贵族的财产。
——!
即便前方是铁壁一般的盾卫人墙,机车还是选择继续维持发动机的运作,于是不出意外的,车辆与沉重的盾卫开始了对抗。
而后面接踵而来的学生们,或是去推机车的后面,或是尝试冲击盾卫的防线,根本不领情,也不看清楚形势。
瓦廷根以为,只要僵持到最后,这些学生就会在他们的威胁下乖乖自行解散,可不曾想,后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快步而来。
火铳兵,一共五十人,五人一排,领队的是已经确认是纨绔子弟之一的克里克夫少校,他们全副武装,看样子就像是来打仗的。
瓦廷根顿感不妙,毕竟计划里本不该有其他人。
“克里克夫,你带人来做什么?”喀卓斯拉弗握紧了手里的盾。
来者的发型还好好打理了一番,如果不是这身黑漆漆的装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