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接过那根刀绳拿在手里看了看:“爷,这根刀绳,送还于史家吧。”
沈山:“我这次来京城,本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不知以什么借口去拜访史家,无端去说怕人家以为咱们要挟要结亲,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还回去了,我心里也轻巧多了。”
“嗯,”沈持说道:“两家很快要走动起来,爷找个机会还了吧。”
沈、史两家结亲的意愿明朗之后,便要行六礼了。
古人敬慎婚姻,讲究“敬兹新姻,六礼不愆。1”,在《礼记·士昏义》、《弘律》——当朝律例中规定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六礼行毕,姻亲才算既结。很有仪式感。
头一礼“纳采”,其实就是说媒,婚由媒妁,两家要成一门亲事,必须有媒人,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去提亲,一般都是提前通过气的,两家都有意之后才正经上门的,不会随随便便去,纳采时要带一只雁作为礼,男方的媒人到来后,女方要到家门口迎接,接受媒人带来的雁,表示正式接受这门亲事。
沈山问沈持:“阿池,谁来做媒去史家提亲?”
“我已打听到京中的风俗,”沈持说道:“最好是与两家都交好的人。”
记得之前在黔地开矿的时候姜蘅姜道长曾说他多年前曾到过史家府上,听着与史家的关系还不错,想着就找他了,于是说道:“爷,这个人我来找。”
沈山:“雁的话,听说文官娶亲用木雕的?”只有武官才会亲自去猎。文官他想猎大雁也拉不动弓箭啊。
沈持:“大雁……京城有人养专门用于行六礼之数的雁。”
沈山:“……”京城真是好,他发现这里就没有花银子买不到东西。
“提亲的时候,”沈山握着那条刀绳,说道:“把它还给史家吧。”
沈持“嗯”了声。
家中张罗着去买大雁,沈持则去玄都观中寻姜蘅,姜道长跟师弟邱长风不同,他比较宅,几乎不云游,很顺利就找到了人,说明来意,姜道长哈哈笑道:“老道就说,史家三娘是个福气绵长的女娃儿,这不沈大人你这位贵婿就找她来了。”
沈持:“……姜道长的相人之术真厉害。”
姜蘅凑近他耳边说道:“沈大人日后必能儿孙满堂。”
沈持:“借道长吉言。”虽没再脸红,但声音有点发僵了。
媒人找好了,大雁寻来了,择了九月十九去史家纳采。如今是九月初,还得等上一阵子。
沈持照旧每日上朝、上值,不过添了夜里在家中后院舞剑的事,而史玉皎则还未解甲归来待嫁,她常在操练兵马之余巡视长满蒹葭,野鸭鹳鹤占据着杂草丛生的丘陵、山间,夜间归营,写了在黔地戍守的所见所闻,菖蒲覆盖所行之山路,水流冲刷山下之石床,流若织文,响若琴操……
一日兰翠看了说道:“原来将军还有这般文采,一点儿都不逊色
发现,京城的花市短暂地支棱了一下下,有稍微名贵些的菊花卖,像凤凰振羽,据说开花的时候像凤凰展翅,非常华丽,还有帅旗菊花,经风吹动的花瓣好像猎猎军旗,非常飒爽,更有红衣绿裳,十丈垂帘,娇艳非凡,煞是好看……吸引不少的人来观赏、买花,花市周边的道路才有一点点马咽车阗的氛围。
还不够,花市本可以开得更热闹一些,越繁荣越能活泛经济,明年须得开办一次花朝节——作为京兆少尹,少不得要为京城百姓当家立计,他自然而然会这样想。
虽然还早着,但不妨碍他在脑中做着策画。
平淡而充实又略繁琐的官场做牛马的日子是在九月十四日被史玉皎送往兵部的一封塘报给打破的,在那日的早朝上,他听到了她为战死将士要的抚恤金,心中咯噔个不停:听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知她有无受伤?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沈持甚至发癫地想:那大理国可买卖吗?多少银子?实在不行,问个价钱,买下来纳入当朝的治下算了。
这时候兵部尚书魏淳奏道:“贞丰十三年,史玉皎将军开始镇守西南,如今七年有余……”
皇帝萧敏:“魏大人,有话直说吧。”这么长的铺垫听着怪累人的。
“民间说什么史家人走西南,七年回来躺板板……”魏淳:“难道陛下没听说过吗?”
皇帝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说史家人领兵最长不过七年。
他从龙椅上起身来回踱步:“你说这怎么办?史家的子弟纨绔的纨绔,余下都是读书考功名